青鸾上神要親自統兵平叛的事情不胫而走,一時間,六界震動。
妖界主導叛亂的是狐妖、蛇妖和黑豹一族,他們的首領也很快從遙遠的恒蕪戰場上聽說了這件事。
神妖兩界交界地。
恒蕪。
幾乎沒有一絲光亮的議桌上,分别是三方領袖。周圍一片虛無黑暗,隻有隐約的念誦聲像風一樣輕而低——那是戰場上,神界在為隕落的仙超度祈福。
“我真是受不了念經聲了。”
“我也是。”
“多少年了,還是聽了就想吐。”
三個人低聲交談的聲音非常低,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似乎實在受不了了,提議道:“不如提前開始吧。”
“可以。”
“我來點燈。”
說是點燈,其實是點鬼火。
十幾秒後,一桌旁提前點燃了大大小小幾十盞翠綠色的鬼火。這些鬼火似乎組成了一個陣型,将那些念誦聲全部擋在了外面。
“青鸾……”
先開口的是一個冷豔蒼白的女子,語調卻非常奇怪,隐隐帶着嘶嘶聲,“就是那個鸠占鵲巢的女人,居然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她的臉隐匿在明滅的鬼火中,如果抛開那不似人類的蒼白,應當說是非常昳麗的。
“她本人真的知道嗎?”又是一道女聲,相較前者更加漫不經心。
“青丘,這不是重點。”前者幽幽道。
被稱作青丘的女子輕聲笑笑,身體猝然向前傾下,形似狐狸的狹長眼睛閃出魅惑的光澤。
“怎麼不是重點?”
“如果她知道自己做的龌龊之事,還有臉堂而皇之地坐在九重天上,那她死不足惜……但如果她并不知情,”她說到這裡頓了頓,語氣漸漸意味深長,“我早就聽聞這位上神美貌驚世。”
“而我們狐妖族,正缺一個王後。”
第一個女子聽了不置可否,一直沒有開口的男子卻倏地望向青丘:“青鸾沒有可能不知情,當年鳳凰殿下隕落的時候,那些漫天神佛是怎麼說的,你忘了嗎?”
青丘微微眯起狹長的眼睛,緩緩道:“你說的對,但也不排除天界想禍水東引的可能。”
聞言,男子格外難以置信地看過來。
“你真是、真是一見紅顔就降智……行,你不記得,我可永遠都記得。”他語氣激憤,“鳳凰殿下隻不過是想替蒼生謀一個平等,結果引來的是什麼?口誅筆伐!說她一派胡言,說她有違天意……”
“殿下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沒有六界之分、衆生平等的世間,那些神佛天天說着悲憫世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清剿魔妖鬼三界——怎麼,隻有人類才是蒼生,其他族都隻是些小物件是吧?!”
說到最後,他實在難以自制,已經從議桌旁站了起來。第一個冷豔女子淡淡道:“冬蒼,你冷靜些。”
男子咬了咬牙,不忿坐下。
女子見他消停,便接着說:“如果說世間真有佛,那必然是鳳凰殿下才有資格成佛。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我們沒有分歧。”
“沒有。”
“那是當然。”
兩人分别颔首以示贊同。
“這就是了,至于殿下隕落究竟是不是青鸾的責任,這點根本不重要,因為冷眼旁觀者,也是施暴者之一。”她淡淡說道,“更别提她頂替了殿下的位置。”
“再說句個人觀點,我贊同冬蒼的話。”
“因為我見過她那根發钗。”
*
“發钗需要帶上嗎?”
九重天上,青鸾聖殿。
譚昙在替洛瑤整理出征需要用的東西,此時正手捧着一個非常精緻的白玉匣,探着腦袋詢問道。
洛瑤遠遠看過來一眼,頓了一下,道:“需要,直接給我吧。”
譚昙“哦”了一聲,走過去把匣子遞給她,接着又大驚小怪起來:“哎呀,你怎麼把玄武送來的寶劍又放回去了?不是說好了要帶上嗎!”
洛瑤啞然失笑,俯下身子,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輕聲道:“你這朵傻花,你見我平時用劍嗎?”
“不用……”
“那不就行了。”洛瑤笑着直起身,“我随口推脫的,你還真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