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身穿藕粉色裙子的女孩子張張嘴巴，似乎仍然有些遲疑，最後小小聲說，“可是那裡是戰場啊，你如果出事了，我怎麼辦啊……”

“嗯，如果我出事呢，不就沒人催你背經書了嗎？”洛瑤笑着拍拍女孩子的腦袋。

她本意是用笑話緩和氣氛，沒成想譚昙根本不吃這套，小嘴一撇，抽噎一聲，眼看就要哭了。

洛瑤心裡極輕地歎了口氣。

她擡起手，把女孩子攬到自己懷裡，聲音柔和至極：“好啦，不哭，我一定回來……”

商眠快步從偏殿回來的時候，就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洛瑤溫柔地懷抱着清麗可愛的少女，低下頭柔聲對她說着什麼，任憑對方把眼淚抹在自己華貴至極的衮服上。

她眸光不易察覺地一沉，下意識捏緊了懷裡抱着的幾卷文書。

恰好幾個侍女從偏門走出，紛紛對垂首行禮：“雪凰殿下。”

她立刻松開手指，表情一瞬間恢複正常，颔首對她們回了回禮，然後跨進正殿。

“姐姐、花神。”

她表情如常地對兩人微微低頭，就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似的，“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到，抱歉這會打攪了。”

洛瑤松開譚昙，聞言微微一頓。

商眠幾乎隻在私下叫她“姐姐”，隻要有外人在，除了司音，她都隻會安安分分地稱呼“殿下”，洛瑤怎麼糾正都沒用，隻好無奈作罷。

可是這一回……

洛瑤的目光停在她表面鎮定，實際有些不穩的動作，忽然就明白了。

某些人。

這是吃醋了啊。

意識到這一點，洛瑤本人都十分驚訝——畢竟她從來都把商眠當親妹妹看的，扪心自問，也沒有一碗水端不平。甚至比起不懂事的花神，她心裡是更加偏愛這個天天端着的小大人的。

怎麼醋勁這麼大呢？

思及此處，她向商眠的方向走了幾步，雙手背在身後，然後突然笑着俯下身：“雪凰殿下，怎麼悶着個臉呢？”

商眠滿腦子都在想剛才看到的一幕，壓根沒注意到她靠過來。這一句近在咫尺的聲音把她吓了個半死：“沒有！”

“哦，沒有啊。”洛瑤彎着眼睛繼續逗她，“那你怎麼看着我不笑呢，是因為不愛笑嗎？”

天殺的。

天界應該先禁止洛瑤笑。

不然會有太多人上刀山下火海去了。

商眠擡眸望着洛瑤的眼睛，滿腦子都在想這幾句話。

“不……不是，”她頓了半天，總算想到了一個理由，“我是在想，這次平叛任務艱巨，您真的要讓我做副将嗎？”

“你不做副将，還有誰呢？”洛瑤笑道，“等這次得勝回來，你便是當之無愧的武神了——到時候，不說鳳凰九子之首，至少也會受封上神。”

商眠抿了抿唇，眸中閃過一絲憂色：“既然如此，我和司音去就好了，您又……”何必親自去呢？

聽懂她未盡的話，洛瑤微微斂眸。

這時譚昙也湊到兩人身邊，看上去對洛瑤的回答非常好奇。

其實不止她們，整個天界，乃至六界，都對她的這一行為感到十分詫異。

神首青鸾，主掌複蘇萬物，普渡衆生。

聽天诏，傳佛音。護蒼生，鎮天樞。

她天生就該坐在九重天上的高台，不染塵埃，世人無法想象她提刀時的樣子。

然而洛瑤隻是依次看過兩人，如常地笑了笑，道：“因為這是一個神族應該做的啊。”

“不能因為我是神首，就破了這個例吧？”

譚昙狀似明白地“噢”了聲，隻當是尋常談話，很快又去搗鼓那堆她想讓洛瑤帶的東西了。

而商眠卻微微蹙起眉。

她凝神望着那道娉婷搖曳的背影，終是什麼都沒說。

姐姐。

你這是在……

逃避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