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倒黴孩子遇到的的确是司音。
她一身挺立的勁裝,馬尾高高束在頭頂,眉眼冷漠而英氣逼人,聞言淡聲道:“先别着急跪,說完啊。神首她會不會什麼?”
“沒有,沒有!”那人渾身一激靈,整個人抖的像篩子,“神首沒有怎麼樣,我們全是瞎講的,是瞎扯的啊殿下……!”
司音居高臨下地睨了兩人一眼。
兩人被她吓得太狠,因此也沒注意到她神色恹恹,看上去心情差到極緻。
這種時候,她根本就沒心情聽鬼哭狼嚎。
“閉嘴。滾。”她不耐煩地一揮手,“再讓我聽到你們嚼神首的舌根子……”
哪兒還用得着她繼續說,兩個人趕緊爬起來作揖:“絕對不會了!絕對不會!”一溜煙跑得飛快,看樣子,估計連看家輕功都使出來了。
司音收回視線,發現原本還有不少神仙路過的須彌山,已經形成了一個以她為圓心、以她的視野為半徑的真空圈。
司音:“……”
“吓唬小仙官,就這麼開心?”一道輕靈的女聲忽然在這鳥不落地的真空圈裡響起。
“你在跟蹤我嗎大姐,”司音卧槽一聲,轉過頭難以理喻地看着來人,“還有,我是要他們命了嗎,怎麼就成吓唬了?”
譚昙整了整臉上的面紗,這才開口:“你想多了,我想見洛瑤。”
“見得了嗎就見?”司音沒好氣地指指自己,“我他媽想見都見不了,在這繞了一整天,啥也沒幹,就抓了好幾個嚼舌根子的……我是來整治天界素質的嗎?”
聞言,譚昙忽然露出一絲介于“你傻逼吧”和“愚蠢的凡人”之間的笑容。
“你笑個屁。”
“司音,你真不愧是武神出身。”
“……”
“我現在懷疑洛瑤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場面,因為她早就給自己留了後路。”譚昙伸出一根手指,開口就是石破天驚,“那根發钗。”
司音瞬間醍醐灌頂:“易安。”
“終于想起來了啊。”譚昙一手攏着面紗,對司音微微一笑,“洛瑤去佛堂之前就把它交給我了,你猜,為什麼不給你呢?”
“……滾蛋,”司音完全不想和她多扯,“易安她人呢?”
譚昙聳了聳肩:“我已經把她放下去了啊。”
“放哪去?”
“魔界血海啊。”譚昙的語調非常理所應當,就好像在說太陽東升西落似的。
司音:“?”
司音:“哪?!”
“我就奇了怪了,你怎麼每句話都得這麼大驚小怪?”譚昙非常奇怪地說,“洛瑤留她不就是報信兒的嗎?”
“我靠,我也奇了怪了,”司音整個人都快被她搞炸了,聲調猛地拔了個八度,“你腦子裡哪根弦搭錯了嗎?——易安是玉靈!魔界那些東西連人都吃,易安對他們來說是大補的東西!你讓她給誰報信去?!”
聞言,譚昙卻沒有露出她預料中的驚慌失措。
恰恰相反,譚昙像是忽然對自己的手指産生了興趣,低下頭,神情淡淡:“哦。”
見她這個反應,司音再神經大條也意識到不對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譚昙似覺有趣地重複了一句,終于擡眼看她,似笑非笑地:“你是真的不知道洛瑤為什麼留她?”
為什麼留易安?
不是因為有趣嗎?
譚昙從司音的眼神裡讀出了清澈的愚蠢,非常憐憫地歎了口氣,對她招了招手,無奈道:“勞駕靠過來一下,我要說的話但凡洩出來一個字,都是要挑琉璃台的。”
“真的假的?至于這樣?”司音滿腹狐疑,但按捺不住快要爆炸的好奇心,還是靠了過去。
譚昙沒有開口,而是用神識對她說了一句話。
司音瞬間瞳孔緊縮!
——刹那間,所有的事情,都以一種嚴絲合縫的形式串聯在了一起。
洛瑤奇怪的态度,永遠帶在身邊、卻不願佩戴的發钗,屬于遠古神明的名諱。
一切都在以一場永不停歇的默劇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