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紛紛轉過來,恭敬地行魔族雙手交叉的禮:“不夜統領。”
“你們繼續,”女子微微颔首,“我現在去見一下主上。有特殊情況。”
“鋒镝,接一下我的班。”
被她叫到的一個年輕的人立刻站了出來,雙手交叉,視線低垂:“遵命。”
易安注意到,他的瞳孔是一條翠綠色的豎線。
就像毒蛇。
縱觀整個大廳,似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沒有修煉成人形的地方——可是不夜不同,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
易安有點意識到了這些人的力量劃分。
不夜一路上都很沉默,她們繞過許多走廊和大廳,全部都被黑色和暗紅色的繁複花紋覆蓋,壓抑,神秘,而讓人心生敬畏。
這和易安所習慣的、光輝燦爛的神界完全不同。
魔界就像是神界的陰暗面。
“一會兒進去之後,”這時不夜忽然開口,把易安吓了一大跳,“千萬别亂說話,我讓你說你再說。”
“為啥?”易安心想商眠姐姐人很好啊,對洛瑤也超好。易安喜歡所有對洛瑤好的人。
“沒有為什麼,主上最近心情不好。”不夜卻看上去并不想解釋,輕輕叩了一下面前黑曜石雕花的大門。
敲擊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響。
片刻後,門後傳來一道輕而妩媚的女聲:“進來。”
不夜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房間裡的燈光比外面還要昏暗,中央一個空蕩蕩的高台,一個墨發如瀑的女子背對着她們,跪坐在高台中央,如血的紅色薄紗垂落在台階上。
“主上。”
不夜單膝跪在地上。
高台上的人淡淡嗯了一聲,似乎正在專心雕刻着什麼,沒有回頭:“監視九頭嬰的那一隊人,怎麼樣了。”
“九頭嬰太警覺……”不知是不是易安的錯覺,不夜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隻回來了十三個人。”
女子的動作這才微微一停,把手中的什麼東西放在了一邊,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驚:“一群廢物,留着做什麼?”
“……是,我明白了。”
她頓了頓,“主上,我巡邏的時候……我有一個特殊事件要彙報。”
說完,她把口袋裡的易安掏了出來,放在地上,給了她一個眼色。
“哦、哦,那個,”易安拼命仰頭看着高台,情不自禁地有點害怕,“那個,請問你認不認識商眠呀?我……我有事要找她。”
靜默。
正當易安想再重複一遍的時候,高台上的女人居然轉過了身來:“再說一遍,你要找誰?”
她一身繁複華麗的暗紅色薄紗,一頭墨發沒有任何裝飾,就這麼蜿蜒繞在半露的肩頭。
易安看到她那張妩媚勾人的面龐時,瞬間呆滞住了。
——盡管時間地點穿着打扮都不對,但她絕對不可能記錯這張臉,世界上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再能生得這麼驚豔了。
“商眠姐姐?!”易安驚得把什麼都忘了,絲毫沒注意到不夜差點沒被她這聲「姐姐」吓死,“是你嗎商眠姐姐?”
“易安?”女子的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攥着手上的東西站了起來,快步走下高台。
易安注意到,她手中是一塊還沒有完成的白玉雕像。
青絲白紗,眸若春水。
傳神至此,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這是誰。
原來天上一天,地下十年。
易安意識裡隻離開了幾天的商眠,已經在血海相思幾十年了。
她感覺鼻子微微一酸。
“易安,誰把你送下來的?”商眠似乎已經徹底忘了自己的身份,語氣有種按耐不住的急切,“是殿下嗎?”
提到洛瑤,易安就更傷心了,淚珠子斷了線一樣往下掉:“不是……洛瑤被、被他們關起來了嗚嗚嗚……姐姐救救她好不好?救救她……”
商眠呼吸一滞。
“誰?誰把她關起來了?”
她語調驟然擡高,連呼吸都紊亂起來,“易安,是誰把殿下關起來的?關在哪裡?誰敢對她這麼做的?”
易安看到她握住白玉雕像的手指在微微發着抖。
“我、我不知道,”易安無措地搖了搖頭,“譚昙姐姐說,現在隻有你才能救她啦……”
商眠深呼吸了一下,阖上眸子,再睜眼時,洶湧的情緒全部被壓抑下去,就好像剛才那些失态從未出現。
“不夜,”她垂眼看着半跪的人,“我們現在能動員的人有多少。”
不夜好歹知道前因後果,從她們的對話中也推斷出了大概,怎麼可能不知道商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急道:“主上!這事萬萬不可!”
“我在問你話。”商眠看她一眼,語氣平靜。
不夜一看她要動真格的,急得什麼都顧不上了:“撐破天了大魔也不超過三十人啊!我們離能挑戰天界還很遠,您記得嗎?當務之急是逐漸占領血海,然後再是整個魔界,那時候才有和天界抗衡的實力——”
“——如果現在就和天鬥,我們必會死無葬身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