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商眠終于深入到洛瑤所在的位置,洛瑤在同一刻松開手指,司音長舒一口氣,仿佛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然而就在這一秒。
商眠正準備放出魔息,在火鳳反應之前徹底毀了他的殘識,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聽到冥冥中一道輕到聽不清的聲音:
“——你真的覺得她原諒你了?”
“——這麼自信?”
完全是出自本能,她下意識頓住。
可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壞了事情。這一秒她沒有和洛瑤的速度保持一緻,二者的平衡出現了一個微小的裂縫——
隻聽“嗡”地一聲,火鳳的意識徹底被喚醒,被控制的君玄猛然睜開血紅色的眼睛!
“散開,所有人散開!!”洛瑤第一時間意識到商眠出了岔子,猛地站起來向後退去,揚聲對所有人喊道。
然而君玄的速度更快。
他簡直就像一陣風,失去右臂對他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削弱,電光般閃到了洛瑤身後,截斷了她和司音幾人之間的路。
接着他微微眯起血紅色的雙眼,露出了一個邪氣沖天的笑容:“躲什麼啊大家,我是君玄啊。我們……不是一邊的嗎?”
“我呸!這種笑是絕對不會在君玄臉上出現的,别他媽給他抹黑了!”司音正氣凜然地罵道。
“跟他廢話什麼。”商眠眼角眉梢盡是冰冷殺意,表情卻極淡。她将純黑色骨鞭絞到他頸間,接着隻聽——
“铮——!!”
“是嗎。”火鳳透過君玄的眼睛,越過碰撞在一起的刀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你下手輕了呢,妹妹。”
“你其實也有點心疼你這個弟弟,不是嗎?”
商眠好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輕聲笑了出來。
“我?心疼君玄?”
下一秒,她就用左手彙聚了一團精純的魔息,一打響指,全部送進了君玄的身體裡。火鳳僅剩的左手被她的骨鞭控制住,根本沒機會反應,結結實實地着了一道。
“第一呢,我從來不覺得這孩子有什麼好心疼的,畢竟人家可是人鬼神三界通吃,哪怕魅妖見了他估計都得喊爺爺,”商眠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笑道,“第二,你平時還是該多走走親戚的,就像你應該不知道,君玄真正的殺招——是什麼樣的吧?”
說罷,她手腕一壓,絞緊了骨鞭!
這一鞭子的走勢可以說是算無遺漏,從君玄的左臂開始向上延伸,一直絞到他的脖頸上——如果火鳳想保命,就得先舍棄左臂,但是這樣一來,他就徹底失去了攻擊能力,早晚要舉手投降。
可以說,如果商眠這一招徹徹底底落實了,君玄的□□必死無疑。
但火鳳沒走任何一條路。
他正面迎上商眠的目光,倏地一笑。
刹那間,商眠立刻感知到了什麼,猛地将骨鞭向後撤,然而已經遲了。
火鳳不惜主動扭斷了自己傀儡的左臂,随後趁着這個反作用力,将身體往後猛然一傾,用僅剩的筋骨将商眠的骨鞭向後帶去——
“噗呲——”
商眠的瞳孔猛縮,眼睜睜地看到雪白衣衫上蔓延出了一大片殷紅的血。她僵硬着一寸一寸擡起頭,正撞上洛瑤失焦的淺色瞳孔。
“當啷。”
沾上神血的骨鞭應聲落地。
“殿下……殿下!!!”商眠顫抖着托住已經軟下去的洛瑤,細聽聲音連尾調都在發抖,“你怎麼、怎麼……”
她心裡清楚地知道,自己剛才那一鞭子用了十成十的法力,哪怕是全盛狀态下的洛瑤都夠嗆,更别提她現在真身盡毀——
“别管我。”洛瑤臉色蒼白如紙,伏在她懷中艱難地呼吸着,然而語調卻非常平靜,甚至帶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你們,先把肇事者處理掉。”
“——不用她們了。”
就在這時,一道似笑非笑的少女音從這千山墓的頂部飄了下來。
下一秒,兩個少女的身影一先一後從洞口落了下來。其中一個裙擺在空中旋成罂粟般的花,然後隻聽“噗呲”一聲——
純黑色的鐮刀刀鋒從君玄身後頂入,貫穿前胸。
君玄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睜大,接着暗紅色從他瞳孔中不甘心似的消失又泛起,泛起又消失。
衆人逆着光看過去,隻見少女将與自己差不多高的鐮刀一抽,在空中熟練地挽出一朵銀花,順手就将刀鋒上的血甩了個幹幹淨淨。
接着,她一手将鐮刀往地上一杵,一手提住火鳳的腦袋,臉上綻出一個極輕的笑:“伯父,聽說過滅神鐮麼。”
“——你猜,為什麼取‘滅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