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宋菀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越是心裡着急,就越手忙腳亂。
還想着一覺醒來,能看到絕美日出,也算是美畫一副,但結果偏偏是日落。
跟客人約好的早上,一下就變成了傍晚,這可是萬萬不能的。
那尾款她還是要收的,這上林賦也是寫給心上人的,還是讓轎中公子拿走最合适。
可宋菀瑤一開門,就踩到了門口放着的,已經涼透了的冷飯。
事情發展到這,倒也沒到不可挽回,但那飯裡有些許油水。
在踩到後有一定的慣性,直接讓她整個人,都張牙舞爪的起飛。
眼看着她和手中的上林賦,都要和塵土飛揚的地面,來個無縫隙的親密接吻。
但長期練習的核心力量,喚醒了宋菀瑤的肌肉記憶。
她腦子還沒做出反應,就先用一記單手撐地後,再來個空中旋轉一圈,接着安全且平穩的着地。
這動作行雲流水,宋菀瑤沒回頭看,也不留喘息時間,便着急跑向屋門口。
但這次的腳底打滑,讓她失去了身體平衡,就在離門口,僅有一步之遙時,被迫重重摔在地上。
地上的塵土,還是被這舉動,驚到四處飛揚。
而趴在地上的宋菀瑤,恨的是咬牙切齒!
都吃了這麼多天的飯菜!
為什麼偏偏今天有油水!
還有鞋底什麼時候能出防滑的!
“主子,她人醒了。”
鴉青為了彙報宋菀瑤的情況,他不管不顧的闖進範淩舟的浴池。
在一片霧蒙蒙的地方,跟他最親近的人,說着隻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濕潤話語。
但頭始終是低着的,他看得清仆人的身份,主子好那是福氣,不是随手拿出驕傲的資本。
範淩舟不氣,他在這湯峪中,早已淨身自己,就是為了等這句話。
“穿衣。”
簡要兩個字,讓空曠的浴池,在瞬間圍滿人。
他們都是一直在暗處,躲藏着的貼身服侍,隻聽九皇子一言。
擦身、熏香、穿衣、系帶、鏡前、束發、穿靴…
在西夏,男子出行前的打扮,不比通常女子簡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無差。
但今天很隆重,範淩舟特意穿上了,新進貢的紫韻金輝,上面的一絲一線,都是由天然“繡娘”——金蠶所織。
是周圍的小國樓蘭,作為皇帝大壽的賀禮,而西夏皇帝有九子,卻獨獨最寵老九一事,早已人盡皆知。
自古有女子對鏡貼花黃,範淩舟倒是不會這麼做,但他會對着銅鏡整理衣衫。
這身衣服他覺得甚是好看,就穿着它去見宋菀瑤。
但原是不用這麼高規格,可思來想去還是難掩,自己藏在心裡的那份情。
恰巧圍着範淩舟的服侍們,也都被迷到魂牽夢繞。
趁着自己主子整理衣襟,也都偷摸着擡頭窺視,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更迷花眼。
九皇子的容貌,不能僅用俊美二字,他給人的氣場,永遠都是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就像是入了凡間的佛子,有一種淡淡的恬闊感,是神性由内而發的擴散。
如果此時有人想玷污他,就會被認作是西夏全民公敵。
宋菀瑤就是個例子,據說是她勾引了九皇子,并哄騙成了情投意合,但最後得到了就不珍惜,是一個始終亂棄的爛女人。
還聽民間傳聞說,九皇子的初夜都給了宋菀瑤,這更是激起讨論的千層浪,讓衆多少男少女都哭傷了心。
當時直接有人公開,重酬毆打宋菀瑤,但她手腳跑得快,沒讓任何人得手。
不過最近聽說,她又現身于鬧市,還讓人打了一頓,很多人都借此出了口氣。
這府上的消息也靈通,已經有好多丫鬟知道此事,她們個個都心懷春動。
偷看範淩舟的那雙眼,早已變成了愛心形狀,在瘋狂往外冒着粉紅泡。
但範淩舟一向不理,他讓所有人都退下,帶着鴉青從府中小門入轎。
宋菀瑤則一直在屋外尋找客人行蹤,并打算一路小跑到村口,看有沒有可能偶遇到,畢竟尾款又是不菲的收入。
以小攤能掙到财,已是實屬不易,還指望着這留個好口碑。
讓客人像有需要的友人,多做做這方面推薦,她可以在價格上便宜些。
但美好的期許,全被睡過搞砸,她還不明白,怎麼沒被蠟燭燙醒。
可她還沒有跑幾步,就聽見不遠處的馬蹄聲,還有陣陣狂嘯的嘶吼。
正對着她迎面而來,那會不會是客人的車…
宋菀瑤隻是這麼想着,她不敢信自己會有如此好運。
但在看着他們像自己逼近時,還是在心中做起了期待。
三指間的距離下,她被擦身的馬車逼退,但轎中那骨節分明的手,還帶着暴起的青筋。
直接一把拽住,宋菀瑤的胳膊,将她連人帶物,都拉入轎内。
一時間有短暫的起飛感,也讓這一刻放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