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十烏略擡眼,語氣淡淡:“我自然是安家的,公子又是哪家的,詢問别人之前難道不該自報家門嗎?”
這就差指着鼻子罵他不懂禮數了,陸琪勾唇,重新端起酒杯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看着幾人。
齊昱甯當即沉了臉色,秀氣的桃花眼死死盯着安十烏:“鄉下來的破落戶,以為攀上情郎進了這園子就能洗掉腳上的泥,讓本公子自報家門,你配嗎?”
也是湊巧,就這一瞬原本熱鬧的園子隻有齊昱甯略帶尖銳的聲音回蕩。
安十烏眉頭緊皺,眼前打扮精緻的少年人罵起人來嘴巴這麼髒。
虞欽眼神一冷,放下酒杯,清脆的碰撞聲伴着酒液灑出,他站起身:“今日讓大家看笑話了,不曾想家中好花好酒招待,倒是招來了不速之客。”
他語氣一頓,眼神不經意轉向虞熙:“若下次家中再擺宴席,齊家郎君不必再來了。”
衆人面面相觑,這就是以後不和齊家來往了,沒有人懷疑虞欽的話,從前隻聽說虞欽護短,卻不知能護到連一句質疑的話也不能說的地步。
不管這個年輕的郎君是誰?此刻所有人都收起了對他的輕視之心,有擅長鑽營的甚至已經想到能不能請他給虞欽遞話。
齊昱甯一張臉霎時間又紅又白,羞怒交加,他強撐站在那裡似乎已經變成被人圍觀的猴子,隻有看向虞熙和哥哥時才肯露出幾分無措。
虞熙因為微醺有些發熱的頭腦終于冷靜下來,他緊緊捏着手裡的酒杯,張嘴想要為齊昱甯說幾句話,卻隻看到虞欽幹脆利落離席的背影。
安十烏看了幾人一眼,視線不經意和面無表情的虞熙對上,若無其事收回目光,起身跟上。
一路上,他時不時偏頭看虞欽一眼,身旁人面色平常,隻有緊抿的唇角能看出來他此刻心情不佳。
而一直表現得很活躍的陸琪也一句話不說,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虞欽不至于被這樣的小事氣昏了頭,安十烏躲躲閃閃的打量自然被他看在眼裡:“剛才吓到了?”
他突然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清潤舒緩,安十烏莫名松了一口氣:“沒有,隻是很詫異,他們那些人還都挺怕你的。”
上次去民和鄉處理舊事,還有他這些時日在府中的見聞,足以讓他看清虞欽溫文清雅外表下的強勢手段,但隻是如此的話,也不至于讓那群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虞欽腳步微頓:“或許。”
虞欽處理衙門那些事情的時候也并非一開始就是遊刃有餘,總有人因為他哥兒的身份輕視甚至忽略他的話。
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習慣了恩威并施,也從未考慮過别人是否會懼怕于他的手段。
陸琪跟在身後望着兩人并肩的背影,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他小跑跟上,嚴肅的糾正安十烏的說法:“那怎麼能算怕呢?那是敬重。”
安十烏這才想起陸琪剛剛過于沉默的表現,顯然他這也是為自己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