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是一個技術活,杜賀有經驗,在一邊教瑤迦怎麼做之後才離開秧田的頭,去對面。
瑤迦拎着小籃子站在第一棵杜賀插下的秧面前,仔細回想步驟,好準備動手。
符菘藍從儲備秧苗的小房子裡走出來,看見的就是瑤迦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田埂頭的模樣。
她一邊走到瑤迦身邊的田埂裡,一邊幸災樂禍地笑:“瑤迦前輩怎麼一個人?杜老師呢?”
瑤迦擡眼睨她,腦子裡都是插秧的步驟,敷衍問:“怎麼?”
“哎,你不說,我懂的。”
符菘藍像個過來人一般道:“杜老師雖然有插秧的經驗,但畢竟後來也沒吃過多少苦,不想與你一起也很正常,你不用那麼難過。”
說着又看了眼瑤迦面前的秧苗,繼續道:“你不會插秧,要不要我們教你啊?”
慕容佑拎着裝秧苗的籃子靠近,符菘藍一邊說完,又轉頭用甜膩的聲音詢問慕容佑的意見。
“阿佑哥,瑤迦前輩不會插秧,我們教她好不好?”
慕容佑的餘光掃過一邊蹙着眉頭一言不發的瑤迦,勾着嘴角整理着符菘藍的亂發,道:“組和組之間的嘉賓不能互幫,是她要求你幫忙的麼?”
“也不是,我看她似乎不會,節目組是有節目組的規矩,但我們也要有樂于助人的精神……”
“很吵。”
符菘藍的聲音被打斷,怔愣住,轉頭來就見瑤迦面無表情地開始從籃子裡抽出一根秧苗往田裡插了下去。
秧苗雖然有點點歪,姿勢卻是标準的,有點小瑕疵,問題卻是不大。
插完,瑤迦擡起身子沖她笑不露齒,“符老師覺得我會不會呢?”
“那麼喜歡樂于助人,不如你幫我把籃子裡的秧苗都插了吧?”
裝滿了綠油油小秧苗的籃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符菘藍下意識閉嘴。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瑤迦已經繼續插了好幾棵,離他們有兩步遠了。
符菘藍撇了撇嘴,心底裡翻了白眼。
轉眼看到慕容佑左手按着腰,面色看起來不大好的模樣,刁難瑤迦的心思都沒了,趕忙伸手過去幫他按。
“昨天扭到的還沒好嗎?”
“嗯,還有點點疼。”
“哎,那你早說嘛,你這腰怎麼插秧哦。”
“沒事,我可以,怎麼着都不能辛苦了藍藍。”
“你别,我來,扭到腰可不是什麼小事,你今天就跟在我後面幫我遞秧苗吧。”
“你确定你可以嗎?”
“可以啊,怎麼不可以,你上次教的我都會啦,你忘了我插得可好了嗎?”
“嗯,藍藍很棒,就拜托藍藍了……”
……
甜膩膩似乎無限情意的交談遠在耳邊。
瑤迦一邊插着秧,一邊心底裡輕嗤。
慕容佑如果真的腰疼,早在吃早餐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再不濟在走過來秧田的路上就應該見到端倪。
早不說晚不說,偏生在這個時候說,意圖顯而易見。
也就是符菘藍當成寶了,一顆戀愛腦裡的水沒倒騰清楚。
說她可憐,誰可憐還不知道呢。
她擡起腰,不遠處的杜賀插秧動作比她快,幾乎要完成一半了,看見她看過來,還搖了搖手。
人貴在品質,貴在自知。
她回應之後也彎下腰繼續勞作。
插秧的确是累人的技術活,沒兩圈,瑤迦就已經有些暈頭轉向了。
她隻好坐在新的田埂頭緩緩。
精神頭剛好,她站起來,身邊有氣息靠近。
瑤迦沒在意,他們這一組算是最快的,早就甩了黏黏膩膩的符菘藍和慕容佑好幾條田埂。
現在在她旁邊的絕不會是他們,隻會是别的嘉賓。
是誰她沒心思在意,從竹籃裡拿了一棵新秧苗準備動作的時候,旁裡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是一瓶水。
“前輩,再休息會兒吧,喝點水。”
瑤迦動作一頓,轉身擡頭,對進了一雙黑眸裡,那裡漾着緊張和小心翼翼。
似乎害怕她會拒絕。
瑤迦笑笑,接過那一瓶早已被擰開瓶蓋的礦泉水瓶仰頭喝了一口,就聽傅禾景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對不起,瑤瑤姐,我錯了。”
聲音很低,剛剛好是她能聽見的那種。
瑤迦一頓,将瓶口擰上,轉頭看他,脖頸邊上的耳麥關了。
她也将耳麥關了,看他臉上難得露出的無措,他示弱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叫她一聲瑤瑤姐。
聲音卷着缱绻和小心翼翼,帶着莫名的溫柔。
這一次,她還聽出了絲絲委屈。
歎了口氣,她道:“傅禾景,學不會愛自己,又怎麼會愛别人呢?你應該好好愛護你的身體,不用我去提醒。”
那頭沉默了,就在瑤迦以為他不會再回答,将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丢在籃子裡的時候。
聽到他再一次低低一聲。
“可是我,甘之如饴。”
瑤迦心頭神思一恍,回過神來的時候,傅禾景已經被哭鬧着的夏清漓叫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