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憬!你不知羞恥!”
賀聰臉色憋得通紅,半晌才憋出這麼幾個字。慌亂地套着裡衣,連胯間那點痛意都顧不上了。
他身邊的女子早已躲在角落裡一邊哆哆嗦嗦穿着衣服一邊瑟瑟發抖。
賀憬恍若未聞,軟劍拖拽在地上,扯出了劍花星子,他緩緩一步一步走向賀聰,“不知羞恥?”
他微微歪頭,恰似疑惑反問,視線往賀聰那處一掃,神情無辜,“也是為兄的錯,攪合了弟弟的好興緻。”
說着抱歉,聲音裡卻是半點歉意都沒有,“不過,弟弟瞧起來确實異于常人,天賦異禀。”
視線若有似無朝他那裡流連,意有所指,賀聰何嘗不知他是什麼意思,自小他就恨自己這個孱弱于他人許多的身子,吊着藥罐子好不容易長到了十六七歲,現在終于健康了些。
被賀憬這麼一戳痛腳,整個人又憋不住。
他恨,太恨了。
賀憬都被他娘磋磨了這麼多年,當了這麼多年的藥人,為何他還能這般康健?!
他三天兩頭補品吃着,身子骨卻像是易碎的瓷器,不公,太不公了!
賀聰紅了眼,外衫一套,劍一撈就朝着賀憬刺了過來,全然忘了自己的處境,“既然來這裡,就别想有命走了!”
然而,賀憬的武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精進不要太多,在他持劍沖過來的刹那,還未靠近賀憬的身前,對方身邊的軟劍像是有了靈魂和生命一般,直接朝着他卷纏過來,直沖咽喉。
賀聰吓得沒了進攻之意,頓時想要往後退。
可已經晚了,他隻覺得殘影在面前閃過,賀憬瞬時随着那軟劍出現在他身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掌拍出。
身上裹挾着五髒六腑的痛,他被甩在牆上,落地。
渾身像是散架了那樣,痛得他喘不過氣,任由喉頭的腥氣往嘴角滴滴答答。
眼前一陣陣發黑,朦胧得幾近看不清人臉。
“弟弟,你不行啊。”
再聽賀憬的聲音,宛若惡鬼的聲音入耳,賀聰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哆嗦起來。
黑影逼近,他睜了睜眼,力求讓自己看得清楚,倉皇地找尋還在屋子裡的那個女子,還有門外他派出去的小師弟……
可這房間就隻剩下他和賀憬,也不知道那小師弟和師妹是去找人了還是逃走了。
賀聰心生絕望,他能感覺到這一副好不容易健康起來的身體被賀憬這麼一打,越發孱弱了,甚至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對于死的恐懼讓賀聰語無倫次起來。
“賀、賀憬,你以為你有好果子吃嗎?有本事你别走啊!我、我的師弟師妹通知長老們去了,你這個玉門派的敗類!你、你以為你有好果子吃嗎……”
“正好,讓他們來。”
賀憬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朝着賀聰微微笑,仿佛還是那一副溫淡的君子模樣,“讓我往裡頭找找,還有誰之前尋了我的不痛快,一并将仇報了,你覺得如何?”
“你、你這個瘋子!”
他氣得口不擇言,各種辱罵脫口而出,賀憬都無動于衷。
他扯了一張椅子在賀聰面前坐下,從袖袋中摸出一塊青布帕子,慢悠悠地擦着劍,似乎是真的開始等了起來。
等得賀聰罵得口幹舌燥,喉嚨隐隐作痛,準備停歇會兒的時候,那一柄軟劍被賀憬收回了袖中。
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又理了理袖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慢條斯理道:“你看,他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在乎你,一個都不肯來。”
賀聰死死瞪着那大敞開的房門,從這裡都可以看到空蕩蕩的院子,那裡空無一人,周圍安靜得過分。
去了這麼久,早該帶人過來了,現下一個人都沒有,說明什麼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賀聰成了棄子,就因為眼前人是賀陵的兒子,他一個玉門派少主就成了棄子。
賀聰不甘,心中充滿怨怼,可又有什麼用呢?
眼下在賀憬的面前,他隻能低下頭顱。
立馬變臉,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将那些恨意悉數地藏進了心底裡。
“大哥,我也不想的啊,我自小病弱,母親怕我活不過及冠,就對你動了心思,我還未曉事,又哪裡知道好歹呢,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我知錯了的。”
他一邊哭着,将自己弄得好不狼狽,看起來很是可憐,甚至抖着手想去抓賀憬的衣裳求饒,隻是那手還未碰到對方的衣裳,就被對方不着痕迹地避開。
“嗯,我知道你知錯了的。”賀憬點頭應,“你知你的錯,我找我的場子,兩相不沖突。”
賀聰愣怔一瞬,“什麼意思?”
但很快,不等賀憬回答,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賀憬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匣子,身在玉門派,從小浸淫蠱毒醫術,耳濡目染長大的人一眼就看出來是什麼。
裝着蠱蟲的匣子,賀憬要用蠱蟲來對付他。
賀聰下意識地瑟縮身子,這一下嘴唇是真的抖顫了,而不是裝的,發自内心的恐懼讓他本就孱弱的身子抖成了篩糠,“别、别過來。”
“不用怕。”
男人的聲音溫柔得像隻惡鬼,“你爹都不怕的東西,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