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片嘩然,他的喃喃低語也被這嘩然掩蓋了進去,聽不真切。
羅孚仰頭看去,隻見對面人依舊姿态輕松自如地落在台面上,翩翩公子似乎不見半分狼狽。
與之相比,自己仿佛像個笑話。
“不可能,不可能!”
他面目猙獰,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喃喃催動口訣。
眼見那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串珠顫動,又開始緩慢旋轉飛起,他面上一喜,“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會輸!”
然而這一次的串珠飛轉卻不再帶着猩紅之氣,而是幽幽轉着藍光。
有幾枚珠子的暗紅色褪去,仿若褪去了沉重的外殼,顯現出原本淡藍色的晶瑩剔透來。
那些淡藍色的珠子轉着晃悠着,朝着賀憬而去,直至對面人伸出手,那些珠子便穩穩停在賀憬的手心之上。
場面霎時寂靜下來,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聲不大,卻能叫台上之人聽得清楚。
羅孚面容鐵青一片,“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對我的器珠做了什麼?!”
“你确定是你的?”
台下烏泱泱一群人的竊竊私語中,有人高聲接了他的話。
兩人循着那一道聲音朝着餓台下望了過去。
看清不遠處的那一張白淨書生臉,羅孚有些迷茫,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對面人的神色。
直至那說話之人騰空而起,腳尖輕點幾下地面,姿态利落地掠過來間,他瞧見那白袍之下的紅裙,猛然變了臉色。
身子飄然落地,一轉,“白淨書生”的臉也顯現于衆人面前。
沒了那胡子遮擋,再加之那及腰的青絲,狐狸眼,面若桃花,一眼便能瞧出此人是女子。
不說傾國傾城,卻是讓人移不開眼的面容。
“你……”
羅孚咬着牙,壓低了聲線,似乎想說什麼。
卻被女子嫣然笑着打斷了話,“問我……為何會在這裡?”
羅孚抿緊唇,面色陰郁,一言不發。
女子卻不肯放過他。
“很奇怪自己吟唱半途的祭術,怎麼就失靈了對吧?”
“也很奇怪,為何,你身上的這串珠就聽了賀公子的話,供他驅使,對吧?”
羅孚的太陽穴青筋壓抑着跳動兩下,咬牙切齒低聲:“是你在搞鬼?!”
女子在他面前笑得盎然,“我搞鬼?啊,确實有我的功勞,但更多的是……大家的功勞。”
成功看到羅孚的面色越來越差之後,她才悠悠然站直身子,後退幾步,遠離羅孚,轉身過來面對台下。
面對着那竊竊私語的人群,泫然若泣:“各位,若不是為了給苦主們找公道,小女子也犯不着上台擾了大家的興緻,亂了這比試。”
“小女子名喚葉瑤迦,在這裡,隻是想為被壓榨的苦主們讨個說法,力保比試的公平公正性。隻因——”
“人人口中稱贊有加的少年天才,天之驕子的羅孚小師父,卻是背着大家作了弊,暗中擄掠百姓,以男童處子之血生祭他的器珠,修煉邪門功法,好在比試之中投機取巧!以邪門歪道之法赢得比賽。”
此語一出,在場之人又是一片嘩然。
“血口噴人!你說這些又有何證據?!”
羅雲門的人率先反應過來,大聲反駁。
“證據,這不就在這裡?”
不等瑤迦開口,場外漸漸圍過來一群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圍繞其中的卻又是另外一群人,這一群人可以說都是一些孩子,面容髒兮,身上的衣裳也髒且亂。
有些被父母擁着,有些出現在場時,場外圍觀的一些平民一瞧,霎時愣了愣。
“這不是誰誰家的女兒/兒子麼?”
“快去通知他家人,孩子在這,找到了。”
“……”
議論聲此起彼伏,答案昭然若揭。
“我們并非親眼可見,又怎知你們不會聯合起來做局,栽贓陷害于我們?!”
平日裡說是不争不搶的出家僧人,此刻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生啖瑤迦的肉,面色更是陰沉可怖。
旁人瞧見這羅雲門的做派,議論聲也大了起來。
眼見着那些言論對羅雲門不利,羅雲門前頭盤坐在墊子上,似乎老僧入定的僧人睜開了眼,手裡撚着佛珠看了過來。
伸手一揮,羅雲門方才叫嚣的聲音小了下去。
似乎穩定人心,一片慈祥平和的聲音從空氣裡傳來。
“出家人不打诳語,施主也大不可以随意污蔑他人,凡事講究證據,施主說這些,必是要有确鑿的證據才好,否則行将踏錯,又是一層業障。”
“證據?”
瑤迦迎上那一道暗沉銳利的帶着殺氣的眸子,施施然笑道:“我該說方丈嘴硬呢,還是嘴硬呢?帶來的便不是證人?一一詢問便知,再說,他們又沒有失憶。那關押要挾人獻祭的山莊可還在呢,多問一句便知。再者——”
瑤迦慢悠悠頓了頓,話頭一轉,“你們就不好奇,為何本屬于羅孚小師父的器珠,卻能被賀公子催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