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怎麼可能?”
瑤迦震驚地瞪了瞪眼。
“我沒必要騙你,瑤迦小姐。”瑪娜道。
瑤迦這才發現她帶着一雙手套,手套薄如蟬翼,上面的指頭位置已經染了些污黃的汁液,應該是她們常備用來工作的手套。
“可是這不是用來觀賞的奇花異草嗎?”
花開之後,花瓣由底到頂,從紫色慢慢淡成粉色,花蕊呈金焰之色,難養,卻又極其地耀眼奪目。
她的皇叔,捷爾諾斯最是喜歡這些花花草草。
瞧見這東西那日,她随着皇叔去友人家裡拜訪,這東西當時就是被供在烏木檀上,她好奇瞧了幾眼,但小孩子心性,一眼過後就不再看,吵着鬧着要去玩了。
一股怪異感從心底冒出絲絲涼氣,涼了她的四肢。
“到底你是采藥人,還是我們是采藥人?”莎碧娜也緊皺着眉頭湊上前來,“我妹妹說的沒有錯,她沒有理由要騙你。誰跟你說這是觀賞花草的?這是要人命!”
“怎麼回事?”
後頭的河境也起了身,靠了過來。
莎碧娜這時挺直了腰杆,朝着河境俯首道:“殿下,瑤迦小姐不信我們的話,非說這久瓊花是用來觀賞的奇花異草。”
話裡帶了些洋洋得意,不易察覺的鄙夷。
河境微微蹙眉,看向瑤迦,女孩也在他看過去時,轉頭瞧過來,發紅的眼眶裡暈着淚,整張臉驚惶,又無措,叫人心酸的情态裡掩着一股悄然滋長的恨。
看見他的那一瞬,眸子裡燃了些許的光,像是揪住了什麼救命稻草,渴盼他嘴裡能吐出她想聽的話語。
心口又被一隻手狠狠拽了一下,有些疼。
河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不去看她滿懷希冀的眼,受的幹擾也就淡了一點。
他擡眼看向瑪娜懷裡的簸箕,目光落在那淺粉色的小花身上,仔細端詳片刻,才将視線轉回來,迎着她顫巍巍的眸子,道:“确實是久瓊花。”
“五香無味,日日觸之就會中毒,毒深便猶如失去魂魄,渾渾噩噩無意無識,中毒如果淺一點便也會日日沉夢,肢體疲倦,偶爾會産生幻覺。”
“是的,所以我們拿來入藥也隻是在動刀子的時候,權當暫時的麻痹痛覺所需的麻藥藥引,也僅僅是用一點點,多了是會真的要人命的。”
瑪娜也跟着附和。
得到證實,瑤迦心底裡的那一抹僥幸徹底淡去,雙眸無神,一瞬之間失魂落魄起來,身子甚至踉跄了下就要往一邊倒。
河境扶了一下,也沒松手。
女孩此刻的狀态有些不對,他如此動作了,她都還無知無覺,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法抽離出來。
這等情形,旁邊兩姐妹都瞧見了。
縱使平日裡再有口角,此刻也不是該計較的時候,莎碧娜微微皺眉,向河境詢問性道:“别是出了什麼問題吧?用不用我來探脈?”
“不用。”
河境回絕了莎碧娜的提議,就着拉人的勢頭,将人帶上了住着的二樓小木屋。
門關上,他一松手,她也就這麼僵着身子站着。
見她這幅樣子,河境的眉眼終于染上了不耐,冷聲刺道:“你這蔫頭耷腦的樣子叫那些哄騙你的人看見了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了。”
說完又覺得渾身煩躁,他真是受夠莫名奇妙被她牽動心神的狀态了,很無厘頭,也無迹可尋。
莫名地将他們兩人綁在一起,讓他心頭橫生無名火,又無處發洩,活活憋着,憋出渾身焦躁來。
這麼一句話刺出,站在門口處的人可算是動了動,垂在兩側的手緩緩蜷成拳,恰若自言自語開口:“我皇叔幾個月前送給了我父皇母後一株這東西,說是能治療失眠。”
那時候國内鬧水災,鬧得父母焦頭爛額,好幾日沒睡一宿整覺,她心疼,就從學院告假回來看望他們。
也就一天的假期,當天便走。
走之前,恰逢皇叔捷爾諾斯前來獻花,她匆匆一眼,就認出了小時候見過的這嫩生生的花朵,那時候的皇叔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它身上,她還納悶,自家皇叔什麼時候得到的這花,又是什麼時候肯這麼大方地将花獻出來了?
隻是沒等她多想,她行程趕,就先回了學院了。
幾月之後,就聞生了噩耗,自己像是人人喊打的街頭老鼠,一路被驅趕出來,如今都露不得面。
“如同你們說的那樣的話,那……就是我皇叔害了我的父皇母後……”她擡起的一雙眼兒輕顫,仍舊不願意相信,“可那是我皇叔,那是從小帶我到大的皇叔,叫我怎麼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