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沒有比我更熟悉白島的情況,而且,洛瑤迦同志身邊還有我布置下的監聽器,如果能搜索到那個東西的信号,再借此摸索過去,就能直接探出白島準确位置,請允許我參與。”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你現在不太适合……”
“适合。”男人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的話,固執且倔強,“洛瑤迦不僅僅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戰友。”
“營救戰友,必定全力以赴,将生死置之度外,這是每一個警察的職責。”
“所以,請準許我參與。”
“……”
——
“阿景,我聽說你向那邊申請了參與營救行動?”
病房門被急切推開,女人冒冒失失一般地沖了進來,頭發淩亂,就連身上的便服也是稍稍有些不大規整。
男人聽見聲音頭也不擡,慢條斯理地扣着警服袖口,聲音淡淡:“嗯。”
“可是你不是受傷了嗎,之前還答應我,從L市的軍區醫院調回B市的醫院,最近我的調任也滿了,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回去嗎?”
“我并沒有答應。”
“可你也不否認啊,你不否認的事情不是答應了嗎?從小到大,我還不知道你?”
男人動作一頓,擡起頭來,看着面前人急切的臉,長歎了口氣,“抱歉,阿鸢。我不能現在就跟你回B市,我還有任務,你先回去吧。”
“任務?你的任務不是已經做完了嗎?還有什麼任務?我記得沒錯的話,你的任務不是找回人質并帶回檔案名單嗎?這些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還完美地收集到了生化武器KN014的情報,确定了賈氏集團的制毒點,這些的這些,你都做到了。”
“哪裡還有什麼任務?”
男人對上她的眸子,一字一頓,“我的戰友洛瑤迦還在緝毒前線,我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戰友?什麼戰友啊,她隻不過是一個線人……”
後面的話,宋鸢怎麼都說不下去,那一雙深邃溫和的眸子驟然冰冷,銳利得像是冰錐,直接抵在了她的喉口處,讓她有口難開。
“在你的眼裡,線人就不是戰友?”
男人神色冷然,“宋鸢,你不該這麼說話。”
“對不起,是我錯了。”
宋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率先道歉,可心底裡的不甘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可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去啊,洛……瑤迦同志也有她對接的同志接手營救,況且,現在那邊也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洛瑤迦同志說不定還活着,你也不用太擔心,再說了……”
“不隻是我想要跟你回去,阿仁……阿仁他一定也想見見你,事情變成這樣,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隐情,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别人可以幫他了,我們得幫幫他,說不定、說不定他也是一時糊塗……”
“宋鸢!”
驟然的暴呵,吓了宋鸢一跳。
那一雙黑眸更冷了,冷得刺骨,看她像是看陌生人,“在你的眼裡,方仁犯的錯都不是罪?你想為他開脫?”
“不是的……”宋鸢戰戰兢兢,嗫喏着辯解,“阿仁不是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嗎?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和我都清楚啊……如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怎麼會做錯……”
“所以呢?肆意洩露公安機關機密,暴露線人身份,讓線人處于生死未蔔之中,這種藐視生命的行為,你憑什麼覺得他有苦衷?”
“我……我……”
“因為你跟他私交甚笃,所以你覺得他有苦衷,可以被原諒,那麼無辜的人呢?就該承受這一切?在你的眼裡,警察的職責是什麼?為人民服務又是什麼意義?”
“不是的……我不是想為他開脫……隻是……”她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像是跳出了殼的果仁,消失得無影無蹤,令她啞了口,隻能幹巴巴地……
“……我們三個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怎麼能走到這個地步……不該這樣的啊。就、就算不是為了阿仁,阿景……你也不該……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怎、怎麼能……”
她惶然地伸出手,企圖去夠他近在咫尺的手。
少年戀慕心意作祟,不甘心而又可憐地攀住搖搖欲墜的交情,隐晦地勾勒她出她的私心。
“宋鸢。”男人打斷她的磕磕巴巴,避開她的手,皺着眉頭,“我曾經很明确地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你不該在我這麼一個對你沒有絲毫情意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而且,相比起你們,她也一樣重要,就她不是我的心愛之人,就是一個普通的線人,我也無法置之不理,道理就跟你或者方仁若是困在前線,我也不會袖手旁觀一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他之前是我多好的朋友,做下了這種錯事,就該認罪領罰。”
男人邊說邊往門外走,路過她的身邊時,頓了下,隻留下一句。
“宋鸢,你該慶幸,我沒有現在就跟你回B市,否則我會忍不住,不知道在那家夥身上落下多少拳。當然,如果洛瑤迦有任何意外,他這輩子要麼死刑謝罪,要麼,終生離不開監獄。”
冷然的氣息從耳邊拂過。
門在她的身後重重關上。
女人終于堅持不住,軟倒在地,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