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扭頭,旁邊是他的父親,也就是二長老。
他家裡就隻剩下他父親了,他沒有孩子,他的母親和媳婦因為出門蠻橫搶山林之外的村子人家的東西,已經被人家活活打死。
也是因了這件事,當初瑤迦父親在的時候,為了寨子裡的安穩,特地定下了不許再去強搶那些村民的東西,在寨子裡自給自足的規矩。
因為不占理,還不被允許去報仇,這件事就是他們的一個痛腳。
男人的臉色瞬間鐵青。
“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聽不明白?”
瑤迦冷笑,踹了一旁的石桌,偌大的聲響,讓鬧哄哄的人群議論聲小了些,她才道:“我是你們的幫主,也是你們的寨主,什麼時候我做事輪到你們置喙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終究有不服氣的站出來,“你、你也太橫行霸道了吧?”
“笑死,土匪不橫行霸道叫什麼土匪?”
瑤迦唇邊的弧度諷意十足,“知道我爹為什麼不讓你們去那些村裡,去山下橫行霸道嗎?”
“因為你們蠢,說不過别人,打不過别人,還白惹了一身腥,斷送了性命,事兒鬧那麼大,個個都跑去尋仇的話,留守在寨子裡的女人孩子們呢?怎麼活?”
“強撐着小命給你們這些人收爛攤子嗎?”
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可依舊還有不服輸的,“怎麼就打不過了?你要是允許的話,我們人多力量大,一群人跑過去将他們一鍋端了,誰還敢動我們?”
“然後呢?”
瑤迦睨向那漲紅臉辯論的人,“然後就像是青龍幫那樣,樹大招風,招來國軍?”
“然後再讓國軍将我們順便一鍋端了?”
盛着清淺桃花釀的碗被她重重往桌面端一落,眼一擡,她緩聲發沉,“是這個意思嗎?!”
“就、就算你說的在理,那也不能将國軍救了啊,天才人誰不知道土匪跟當官的就是天生不對付?”
“喲呵?”
瑤迦睨着他,“你想當一輩子的土匪啊?一輩子跟野狗搶食,一輩子蝸居山林見不得世面啊?就算是你想,你問過你媳婦,你孩子了嗎?問問他們,他們想嗎?”
那人瞬間啞了口,憋不出一個屁來。
沒有人想一輩子都當土匪。
當初因為亂世,他們不得不擇山而居,自給自足,求得是一份安穩長甯。
可随着時間推長,時代跟着發展,他們如果再蝸居在這裡,隻會變成一個野蠻的原始人。
到時候外頭的人見識廣,武器強大,随随便便就能将他們一鍋端。
光明正大地站在天地之下像普通人一樣呼吸新鮮空氣,正常生活反而變成了一種奢遇,可遇不可求。
幾代的幫主都想找機會,将他們合理化在大衆的眼皮子底下,可始終找不着。
這個就成了他們的夙願。
寨子裡幾百幾千人的夙願。
現在,這個夙願在這個越來越亂的亂世裡,被一時的蠅頭小利迷住的他們忘得一幹二淨。
“當土匪,是情非得已。”瑤迦收了腳,睨着台下的衆人,“沒有人願意,一輩子都見不得人。”
“我救下國軍,是想賣給他們一個人情,青龍幫與我們并山而居,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我們能容忍他們,他們也早已不滿我們許久,最近一直在想法子吞并我們,想徹底占山為王。”
“我們貿然跟他們打起來,也讨不到什麼便宜,但若是跟國軍聯手,說不定就有勝算。”
“如果我們能夠協助國軍将青龍幫拿下,到時候我們也算是立了大功,你們以後說不定也能為自己讨點功名。在這亂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功名。”
“有了功名,何愁不能堂堂正正在太陽底下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救國軍,治國軍,到時候再送他們回去,等他們籌備好,我們來一個裡應外合,不就挺好?”
【宿主,你當真這麼好心将秦鶴景放回去?】
腦子裡蓦然響起系統的聲音,帶着些喜慶的調調。
令心情躁郁的瑤迦一下就破了功,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難得用内心話回他。
【沒有這麼好心,白銀呢?】
【什麼時候給我白銀,我什麼時候送他回去,你看怎麼樣?】
【系統:……那你放棄讓他當你的壓寨夫人了?】
【你先給錢再說。】
系統聲音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你先送他回去,我再給。】
【噢喲,拿不出來啊,那就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