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下，旋即笑道：“我還尋思瑤迦來這裡幹什麼呢，原是為了熬粥。”

“嘿嘿，想着你今晚的晚餐用的不多，肚子也會餓嘛，就給你弄了夜宵。”

瑤迦單手托盤，空出來的一隻手大咧咧地拽男人的長褂袖子，“走，回去喝粥。”

“這樣不重嗎？我來吧。”

“沒關系，一點都不重，我來就好。”

“……”

——

“怎麼樣？确定好了吧？今天是個好日子吧？”

瑤迦理了理衣領，黃銅鏡裡透出姑娘穿着尋常裙褂的模樣。

今天舍棄了便捷的緊衣長褲，她難得穿上将近十年未曾穿過的裙褂。

壓箱底的過時舊式裙褂，難得勾勒出少女婉約的身線來。

憨子和瘦猴兩人杵在兩個大紅箱子的後頭。

大紅箱子中間插着扁擔，憨子在這頭，瘦猴在那頭。

瘦猴咬着筆，手裡翻着厚厚的日曆，點頭：“嗯，确定了，今天的日子不錯，宜嫁娶。”

末了，他一收日曆，擡起眼，皺着眉頭看向瑤迦，“幫主，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考慮什麼？”

帶着薄繭的手指在一個鐵盒裡挑挑揀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鐵盒裡都是一些珠花首飾，亦是過時的了，女孩卻一點都不介意，還在裡頭挑花了眼。

這些都是她娘親的珠花首飾，她剛過十五歲生辰，她爹就給了她，想着讓她用着先打扮打扮，但是瑤迦素來喜歡輕便的褲裝，也不喜歡佩戴首飾，就将它擱置了。

現在重新翻出來，也不過是為了今天去提親穿的體面一點。

提親，是的。

時間不能再拖了，瑤迦覺得應該近早提出來，不管秦鶴景做沒做好準備，她都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打算。

恰好，她能隐隐感覺秦鶴景這些天對她好像……感覺應該是喜歡的吧？

結個婚應該不排斥吧？

瑤迦想着，手指恰好停留在帶着紅色珠花的銀發钗上，很精緻的發钗，紅珠花是由絹花挽成，上面縫了幾個過時的珍珠。

但瑤迦覺得是真好看。

俗話都說，紅色喜慶。

瑤迦喜滋滋地拿起來瞧了又瞧，“就它了。”

“什麼？”

瘦猴一愣，這才發現自家幫主壓根都沒聽他講話。

登時默了默，還是忍不住繼續道，“幫主，要不還是等虎哥回來再做決定吧？”

“等金虎回來？為什麼要等金虎來？等金虎回來做什麼？”

瑤迦扭頭，疑惑地看着瘦猴，女孩臉上脂粉未施，隻是梳了個頭，很蹩腳的手藝，簪上那紅珠花卻又不顯得違和，反而花襯人嬌，勾得人心癢。

瘦猴莫名紅了臉，不自覺地避開她的視線，輕咳了聲道：“您要成婚的事情，虎哥都不知道，他離開寨子前就說了，讓我們照顧好您，您現在這樣……”

“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瑤迦眨了眨眼，神情無辜。

瘦猴臉上的溫度攀高，索性撇開臉，咬牙，“幫主，終身大事不可兒戲，萬一……”

“得了得了，羅裡吧嗦的。”

瑤迦擺擺手，轉回身子，繼續整理自己的儀容，“就是提個親，成個婚而已。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人是我選的，人品還行，而且我們寨子目前就需要這麼一個能壓得住的小頭目，不然我就無法離開寨子，更無法找到我爹。”

“婚而已，到時候想離也簡單，現在又是亂世，換句話來說，不就是搭夥過日子，秦鶴景也僅僅是幫我一個忙。”

“再說，我們的目的就是走出寨子，和國軍交好，最好能尋到一絲庇佑，現在秦鶴景需要我們，我們要是搭上這條線，以後好處更多。目前除了結婚能讓兩個人的關系更加親密一些，就再無他法了。”

一番話說得瘦猴瞠目結舌，半個字都反駁不了。

他發覺，跟着秦鶴景學學問之後的謝瑤迦，說話好像真的有理有據不少。

隻是……

他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呢……

“好了，行了，時候不早了，走吧。”

說着，瑤迦站起身。

憨子伸手準備挑擔子，瘦猴卻還在糾結，“如果秦鶴景不答應呢？”

瑤迦一頓，睨了他一眼，“我們是什麼人？”

瘦猴愣愣，“土匪？”

“所以你覺得他有拒絕的餘地嗎？”

“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就綁起來。”

瘦猴：“……”

瑤迦大步一跨，“走，别婆婆媽媽的，提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