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你怎麼樣,沒事吧?”
沈荊塵将顧清婉翻來覆去地瞧,面色擔憂,直看得顧清婉不好意思地将他推開。
“好啦,這麼多人看着呢,我沒事,幸虧阿景路過,不然今天很難收場。”
經得心愛之人提醒,沈荊塵這才去看被他遺忘在一邊的下屬兼好友。
卻見對方瞧都沒瞧這裡,現在一張桌子邊上,低頭不知看着什麼,一動不動。
沈荊塵走過去一看。
平平無奇的桌面上擺着兩副碗筷,是店員沒來得及收拾清理的客人用餐桌面。
面碗裡隻剩下湯,其中一隻面碗的碗口殘留着一枚女人的唇印,而他的好友,正盯着這一枚唇印,發着呆。
“有什麼問題嗎?”
他蓦然出聲。
秦鶴景扭頭看了他一眼,從桌邊走開,“沒問題。”
沒問題還盯着看?
沈荊塵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對勁,跟着他往外走,一邊問一邊不忘跟顧清婉揮手告别。
“那你看什麼?”
“看來一個多月不見,您和嫂子的進展還挺大。”
秦鶴景幽幽道。
八卦不成還被反将一軍的沈荊塵老臉一紅,斷了心思,決定不再給這老狐狸摸底的機會,兀自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多謝。”
“帥座言重了,即便不是嫂子,我也會出手相助,更何況,幫了大忙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哦對,我聽說了,是一對……夫婦?”
“未必是夫婦。”
“怎麼說?你認識他們?”
秦鶴景一頓,道:“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夫婦……”
“今日之事有蹊跷。”
秦鶴景蓦然打斷他的話,沈荊塵的思緒就被吸引了去,“蹊跷?什麼蹊跷?”
問着問着,他突然想起來一事,“哎對,你怎麼出現在這裡?不是給紀明珠接風洗塵?”
秦鶴景看了他一眼,微笑提醒,“我是路過。”
“路過……你不是坐車……”
沈荊塵這一下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你坐着車,路過這裡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就下車了?”
“嗯。”
“那紀明珠呢?”
“荊玉陪着。”
秦鶴景蹙着眉,淡聲說自己的想法,“往日這蔣三不是沒在嫂子的面館裡鬧過事,但也頂多摔摔碗,說東西難吃如此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今日卻突然大動幹戈,自發用藥誣陷,并非空穴來風。”
“确實,商賈世家就算再不滿我們的行徑也不敢貿然和總軍處作對,除非……”
秦鶴景眯了眯眼,“……除非有人給他們借了膽子。”
沈荊塵的眉眼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這蔣家背後……”
“嗯,還十分湊巧地掐着點發生在那個時候,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沈荊塵咬了咬牙,面容冷若冰霜,“紀家的手伸得是真長啊。”
……
鋪天蓋地的唢呐吹喜,女郎君紅衣打馬過街,意氣風發。
聽着左鄰右舍的道賀,走過一條條弄堂,越過塔樓的庭院,紅封碎銀抛出。
歡天喜地地來到最後一道門前。
塗着紅玫瑰顔色指甲的雙手一推,門開。
紅豔豔的精緻高跟一跨,徑自走到紅紗賬邊上。
有郎君單手舉折扇遮面,端坐于紅紗賬前。
“郎君。”
紅蔻丹的指尖撥開扇面,露出裡頭帶笑的一張臉,一笑柔化了所有冷硬,就連額角的猙獰疤痕也溫柔了幾分。
他微微擡頭看她,黑梭梭的眸底隻餘下她。
她俯下身,雙眸帶情,慢慢貼近,紅唇吐氣如蘭……
猝然睜眼。
眼簾裡是漆黑的房頂。
心頭酸脹,一顫又一顫。
秦鶴景不自覺伸手按住,渾身是汗。
翻身坐起來,漆黑的夜裡,留存于犄角旮旯的念頭瘋狂滋長。
夢裡的那紅幕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内回放,宛若一把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磨神經。
“真是瘋了……”
他低喃一聲。
揉了揉太陽穴,翻身下床,果斷脫去上衣,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