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珠的動靜太尋常了,抓都抓不住把柄,每日拍攝回來的行蹤照片隻多不少,還都是正常的。
若不是從青龍幫裡搜出來的東西還在,他們都要懷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紀明珠這條線無果,他們隻能暗中加強海城的戒備,未雨綢缪。
海城是目前國内亂世之中發展最好,通信最發達的城市。
如果要拿下民國,首當其要破海城,再利用海城的天然地理優勢,通貨優勢,直搗黃龍。
屆時,國内再想力挽狂瀾是難上加難。
紀家和倭寇聯手,第一個要動的就必定是海城。
既然不能從紀明珠身上找到突破口,他們就隻有嚴防死守,不給敵人一絲有機可趁的機會。
就在他們以為這個持久戰會拉長到一兩個月之時,在一個黃昏後,秦鶴景接到了在外陪同紀明珠的沈荊玉的電話。
“喂,哥。”
“是我,荊玉,怎麼了?”
“景哥哥。”沈荊玉壓低聲線,“我和紀明珠在這邊咖啡館碰上樓澤蘭了。”
秦鶴景:“在哪?”
“南城西路119,曼林咖啡館。”
“好,我這就過去。”
秦鶴景尋了個由頭,帶上衛兵出發,車子一路到南城西路的咖啡館停下。
門前綠蔭遮蔽,光影影綽綽印在櫥窗上,他們靠窗而坐,六人的上等卡座,秦鶴景一眼就看見了沈荊玉和紀明珠相攜而坐,對面有三人。
從他的角度看去,女人充滿鈍感柔美的側顔不失大氣,隐隐有暗藏鋒芒的淩厲之感。
比起照片上的她,現實的樓澤蘭看起來更加有氣勢一些。
舉手投足都是貴族小姐的氣派,又不失商人的精明。
再往裡,坐在她身邊的兩人就看不大清了,隻能看到坐在樓澤蘭身邊的應是一位女子,塗着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撚起杯子裡的小勺慢慢攪着杯子裡的咖啡,動作緩慢優雅,莫名給他一種熟悉感。
五人相談甚歡,像極了尋常的親友會面。
秦鶴景關上車門,吩咐衛兵找個角落停了車,找個隐蔽的地方候着,就自己推開咖啡館厚重的玻璃格栅木門,走了進去。
西洋鈴一響,咖啡的香味撲鼻。
音樂聲悠揚,館内座無虛席,說話帶着平緩的慢調子,和着音樂聲,聽進耳朵裡,倒有一番韻味。
事先就串通好了說辭的沈荊玉坐在座位上微微擡高聲音,沖着秦鶴景招手,“景哥哥,這裡。”
座位上的人都看了過來,一張十分熟悉,甚至每晚入了夢的臉就這麼出現他的面前。
和那天在面館看見的沒什麼差别的衣裝風格,身邊依舊是那個高大的,額角帶疤的男人。
塗着蔻丹的手緊緊挨着她旁邊那個男人的手,大庭廣衆之下昭示着他們的親昵。
看見他,她眉一挑。
“景哥哥?”
沈荊玉的一聲提醒入耳,秦鶴景迅速回過神來,視線往那兩隻緊密相貼的手臂上一落,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走了過去,唇角微微上揚,勾出慣常溫和的職業微笑,“你們好。”
樓澤蘭用折扇輕輕掩面,好奇地打量着他,“這位是?”
紀明珠開口介紹,“這是秦鶴景秦先生,也是阿玉哥哥的好朋友。”
秦鶴景笑笑,跟着搭話:“初次見到各位很是高興,我是秦鶴景。”
“不過,秦先生怎麼會在這裡?”紀明珠好奇地看着他。
“啊,是我叫來的。”沈荊玉捂着胸口道:“剛才我身體不舒服,便打了個電話,景哥哥是給我送藥的。”
紀明珠立刻擔憂地看着她,“啊,那嚴不嚴重啊?”
“不嚴重不嚴重。”沈荊玉接過秦鶴景遞過來藥,當着衆人的面吃了。
随後便讓秦鶴景走,“好了,景哥哥,你回去吧。”
“秦先生也不必急着走。”
看着眼前人紀明珠依舊會面頰發紅。
多日未見,她心底裡還是想多和他說幾句話的,雖然知道他們之間不大可能成就一段佳話,但紀明珠不喜歡做事留下遺憾,遂期期艾艾繼續開口挽留,“不忙的話,就坐下來喝一杯咖啡吧?”
“這會不會叨擾了你們?”
話這麼說,秦鶴景的視線像是不經意地從對面的那宛若一對璧人的“夫婦”身上掃過。
“不會。”
樓澤蘭撫着折扇輕笑,“秦先生多慮了,能和秦先生這樣優秀的男人交上朋友,也是我們的榮幸。”
“小姐言重。”秦鶴景十分從容地在沈荊玉旁邊坐下來,“那秦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先生是做什麼生意的?”
熟悉的聲音問着莫名的問題從對面傳來,秦鶴景擡眼看去,隻見女子懶洋洋地撐着下巴,一手手指把玩着咖啡杯的杯壁,時不時敲擊着,這是她思考時候的動作。
杯子裡的咖啡沒怎麼動,旁邊小杯裡頭的奶精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