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荊玉看過去,隻見照片上,被秦鶴景指着的女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的旗袍,正站在她和紀明珠二人的對面,言笑晏晏,看起來頗有世家小姐的風範。
“是紀明珠的友人。”
沈荊塵:“友人?”
“對,她提過的那個筆友,就是她。”
沈荊塵:“海城人?”
沈荊玉搖了搖頭,“不是,據說隻是來海城遊玩的,紀明珠留洋的時候,因文學結識,後來兩人都是以書信來往,久而久之,就成了筆友,這一回紀明珠回海城祭拜,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她在海城,想着多年未見,就過來聚一聚。”
秦鶴景:“叫什麼?”
“樓澤蘭。”
沈荊塵:“那你們昨天是專程見她去了?”
“沒有。”沈荊玉:“是偶然碰見的,在一家旗袍店。”
秦鶴景:“說說昨日的行程。”
沈荊玉回憶了一下,道:“就是正常的接風洗塵路子,景哥哥你走之後,我和紀明珠就找了家餐館吃了東西,便去逛街,紀明珠說在杭城她爹總讓她穿長褂裙,她穿膩了,來了海城就想穿自己喜歡的旗袍,所以我就帶她去了我們海城比較的幾家旗袍店,之後遇上了樓澤蘭。”
“聽着……倒也沒什麼異常。”
“你覺着呢?”
沈荊塵看向秦鶴景,問道。
秦鶴景:“是個慣用槍的。”
沈荊塵一愣,奇道:“你怎麼知道?”
“看照片。”
秦鶴景點了點照片,“尋常的女郎或是名望世家小姐,小提包挽上手腕,手虛虛合攏,掌心向腹,或兩手輕輕交握。而她,小提包挂上左手胳膊肘,手下還拄着一把高腳傘……仔細看這裡。”
兩兄妹跟着去瞧,隻見他點着照片上女人的手套,道:“這裡掌心外翻,從側面看,略厚,掌心應該是墊了棉墊,不是尋常小姐用的手套,而是專門的握槍手套,右手放在小提包帶子上,包裡應該有重要的東西,她是左撇子,那把傘應該也暗藏玄機。”
指尖往下,落到鞋子上,“鞋面略有污漬,鞋底沾泥,她不是閑逛去的旗袍店,而是刻意來這裡的,換句話說。”
“你們遇見她,絕非偶然。”
兄妹兩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沈荊塵豎起大拇指,“牛啊,你小子,去哪兒學來的這邏輯推算,這麼厲害。”
秦鶴景笑笑,“不過是在留洋的時候,偶然碰見偵探辦案,耳濡目染幾分。”
“啥時候碰見的?我咋不知道?”
“反正你少管,景哥哥就是厲害。”沈荊玉輕推了他一把,問秦鶴景:“那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專程在旗袍店等我們?可是等我們做什麼呢?我和紀明珠都隻是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也沒什麼用……”
秦鶴景:“紀明珠說過,樓澤蘭和她之間有交情,這個交情到底是無意間碰上的,還是故意為之,一切都尚未可知。”
“她們會面的時候我看着很正常啊,就聊了旗袍,問問近期日常,紀明珠見着樓澤蘭還挺高興的,看起來不像是裝的,她這人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單純。”
沈荊塵:“單純?”
沈荊玉:“對,之前我不是怕景哥哥不擅于應付女人嘛,就搞了點小動作,她看起來完全都不介意,還特意将我安慰了一通,昨天景哥哥走,也不糾纏。”
“喜歡阿景?”
“喜歡有什麼用?”沈荊玉翻了一個白眼,有意無意瞥了秦鶴景一眼,臉上都是怨氣,“我看哪,咱們秦鶴景先生已經皈依佛門了,對誰都不感興趣,任憑芳心碎地一片,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沒事兒,天下芳草這麼多,咱們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對不對?”
“嘁,你還說!”沈荊玉毫不客氣地踹了沈荊塵一腳,“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借你這個近水樓台一點用都沒有!”
沈荊塵面色讪讪,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默默地将這一頓挨受下了。
誰讓他橫豎誰都不敢得罪呢。
被他們議論的正主卻仿佛沒聽到他們的吐槽似的,思索了會兒,又問沈荊玉:“你們昨日在旗袍店,是全程跟着紀明珠?”
“什麼意思?”
“紀明珠和樓澤蘭會面的整個過程,你都在場?”
沈荊玉想了想,答:“也不是,中間我也去試了幾件旗袍,如果一直粘着紀明珠,反倒會顯得奇怪,引起懷疑。”
“但不是有記者盯着麼?沒拍到什麼異常……應該是沒發生什麼吧?”
“不好說。”
沈荊塵瞅了瞅陷入思索的兩人,直接一錘定音,“總而言之,奇怪的就是這樓澤蘭,我派人摸摸底細不就知道了?再說了,生在軍閥世家,性子‘單純’這種事,不太正常吧,紀明珠應當是裝的。”
“可我覺得不像啊。”沈荊玉皺了皺眉,瞪他,“哥哥,你别老是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除了嫂子之外的女性好不好,人家紀明珠被紀家捧在手心裡疼,不忍心讓她面對世俗的險惡,說不定就因此養成了她單純的性子,連她爹的謀劃都不知情呢。”
沈荊塵皺眉,拍了拍桌子,“人心險惡,總得備有警惕心,那可是最老謀深算的軍閥獨女,你長點心行不行?”
“不是不提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