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珠哆嗦了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溫潤的人面上如此顔色,愧疚還來不及盈滿心頭,就被恐懼壓了下去,她回得戰戰兢兢,身子抖成了篩糠。
“不,不是我。”
兩隻手無措地絞在一起,手腕那處依稀可見繩結的痕迹。
“師座。”
她後頭的衛兵走上前來,彙報:“是樓澤蘭,她死之前,用信号器發了信号。”
一隻巴掌大的方塊信号器呈了上來,國内少見這種信号器,也是倭寇機器先進,才會用這些東西。
秦鶴景将東西狠狠砸在地上,砸爛。
“現在,兵分兩路。”
沈荊玉:“兵分兩路?景哥哥,你要做什麼?”
隐隐猜到他要做什麼,沈荊玉惶然地過來抓他的手,秦鶴景卻将她輕輕推開,退到那一群衛兵人堆裡。
“阿玉,你跟他們走,循着那個方向,就能出城,南下就是嘉城,去那裡找羅大帥,他與你哥關系還不錯,總會護着你。”
沈荊玉:“那你呢?”
“我會帶着紀明珠,去救你哥。”
“那我也要去。”
“不行。”秦鶴景的面上是難得一見的強硬,“你跟他們出城,你哥我會救,我跟你哥彙合就去找你。”
“可是……”
“聽話。”秦鶴景緩和了聲線,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跟着我,我們一個都跑不掉。隻有分開,才能活下來。”
秦鶴景:“如果你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我,就努力活下來,搬到救兵,回來救我。”
“……好。”
沈荊玉隻好含淚答應,走之前想起什麼,看向紀明珠,跟秦鶴景解釋,“景哥哥,她不知道她爹做的事,她不是壞人,你不要……”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秦鶴景叫人将車子開來,讓她上了車,随後又将身手不錯的,身上武器彈藥充足的衛兵都塞到了她的車上,剩下的則是跟着他和紀明珠。
看着那車子開遠,消失在了夜幕中,逐漸瞧不見。
秦鶴景才轉過身來,看着紀明珠。
剛才還待沈荊玉溫和的人面無表情,那黑眸裡尖銳的冰冷幾乎要刺穿她,待她與沈荊玉截然不同的态度。
不,或者說,這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面熱心冷。
表面溫和,内裡如修羅的男人。
先前待她溫和,隻不過是演戲,為的就是讓她放下防備,好将所有她知道的信息事無巨細地和盤托出。
他對她,别說是心生好感,就連最基本的朋友,她都不是。
紀明珠後退幾步,先前心裡所生的旖念消失得一幹二淨,終于真真正正地恐懼起來,比被樓澤蘭劫持還要害怕。
“你、你别殺我,我、我知錯了,我、我不知道我父親會……”
“我不殺你。”
他打斷了她的磕磕巴巴,看向那即将貼近的火光,他淡淡道:“從現在開始,你跟着我逃命,若是想活,就不顧一切保護好自己,否則,你死,也就死了,我不會去救你。”
“還有一個人等着我救,我不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
紀明珠:“……好。”
秦鶴景轉身,看着來時的路,頓了頓,換了一個與沈荊玉的車行方向相反的方向,邁開腿。
“走!”
“是!”
借着夜色,他們摸進了後面的山林裡,不一會兒,就隐在了夜幕之後。
不多時,他們站立的位置,來了一群人。
為首之人舉着火把,仔仔細細地端看了周圍,沒發現有人的蹤迹。
衛兵跑到前面的沙灘去尋,不一會就大叫一聲,“樓小姐!!!”
為首之人一聽,趕忙跑了過去,火把往下一照,果真是樓澤蘭。
一摸鼻息,已然沒了。
那人的面色瞬時猙獰,“媽的,去給我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