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不信。”
雲瑤迦道:“三年前,從你這裡出一隊镖師前往西域,這一隊镖師卻半道去了一趟西漠,殺光了綠洲之中的村民,他們回來了嗎?”
坊主一怔,虛與委蛇的臉色盡褪,面色發沉,“是你?”
雲瑤迦翹了翹唇,“當初我記得沒錯的話,我将銀牌送去黑市的時候,還有人找我尋仇來着,之後來一批我殺一批,來一堆我殺一堆,後來就索性不敢來了,害得我的劍都鈍了。”
女子持着方才那一把有些鈍的劍,纖手撫過劍鋒,睨着他,漂亮的琥珀瞳深藏煞氣,吞人于無形,“說吧,為什麼後來都不敢來了?”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劍刃再一次戳進他的另一邊肩胛骨,“花你聰明的,會算計的腦袋解釋解釋,你背後之人是誰?”
坊主咬牙,忍下口中痛吟,道:“我沒有背後之人,镖師是我的,我愛叫他們做什麼,便做什麼,需要誰同意麼?”
“是麼?”
劍鋒一寸一寸逼近,“那你告訴我,緣何屠村,村裡之人惹了你?又與你什麼幹系?”
“那裡有我的仇人,我想殺就殺了,需要那麼多理由嗎?”
“仇人是誰?”
“仇人……一個屠夫,曾經傷了我的家人,我還不能尋仇?”
“撒謊。”劍鋒徹底沒入,女子面容冷意更甚,“你可知,你那镖師殺的滿村人,有殺豬匠,有打鐵的,有做木頭的,偏偏沒有的,就是屠夫。”
坊主疼得皺眉眯眼,人都看不清了,卻還是死死咬住唇瓣,不肯松口:“皆是我一人所為……”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便會相信,而你那個想要保下的人就能遠走高飛了麼?”
女子突兀道。
坊主頓了頓,張嘴想說些什麼。
遠處遙遙插進來一句話,輕佻的,肆意至極:“那肯定不能夠啊。”
緊接着,一陣風刮來。
說話之人掠至他的身旁,丢下一個人,那人渾身是傷,俊逸的面龐上形容狼狽,他捂着右胸,那裡衣裳破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内裡白皙的皮膚,血肉翻開,卻不見深,隻他捂着此處,咬牙看了他一眼,随即瞪向那人,眼神兇狠帶着極重的殺意。
“落弦君,你是不是還傷了哪裡?快叫我看看……”
坊主一見,便大驚失色,關懷則亂。擰眉急切開口,想伸手替身旁之人查看傷口時,感受到阻力,才蓦地醒神過來。
後面的話被他迅速咽回肚子裡,他狠狠心别開頭,道:“我不認識他。”
那插話之人手持一把折扇,悠悠地搖着,聽了他這話,忍不住咧嘴就是捧腹大笑,“你不說之前的那一句,雲丫頭還姑且信你,你這都說了,還睜眼說瞎話,把人當傻瓜了?”
“……”
坊主和那落弦君皆是一言不發。
行伍瞥了他們一眼,回頭,将手裡一物抛給了雲瑤迦,“好久不見,送你一見面禮。”
雲瑤迦兜手接住,那是一塊瑩潤可見光的玉佩,雙魚成環,背後印有一字,“風”。
雲瑤迦:“這是?”
行伍:“你不是見過他的外甥,苦于這勸谏之事無所進益麼?這遺物給回去,說不定能勾人恻隐之心呢。”
雲瑤迦一愣。
遺物……
風……
孟家将,德惠皇後親弟,當之無愧的少年将軍,孟愈風,竟是孟愈風的玉佩。
雲瑤迦将東西扣入手中握緊,面色發沉冷聲問那人,“你如何得來?”
那落弦君依舊狼狽跪地,瞪着她手中扣緊的玉佩,目光灼灼,鬓發漸白之人竟還能蓄勢待發,于下一瞬奮起,朝她襲來,目的就是為了奪她手中那一塊玉。
行伍眼疾手快,飛出一腳,将人踹飛撞在廊柱上,與坊主先前那般,哇啦吐出一大口血。
坊主再也堅持不下去,失聲尖叫:“阿弦哥!!!”
行伍聲音幽幽,“你怎麼就這麼執着呢,害死他,恬不知恥地拿着人家的東西假裝深情,卻還是為賊賣命,令人作嘔。被你這樣的人惦記,當真是倒黴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