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我說的可有不對?”
這一眼瞧得楊青蔻的話說得磕磕巴巴。
雲瑤迦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咧嘴笑道:“沒有,好極了。”
“那——”楊青蔻眼懷希冀道:“将軍您是答應救鶴鏡師父于水火了?”
“他不願那便自己反抗,不反抗誰知道他心底裡到底是願意如此還是不願意如此?”雲瑤迦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擺擺手:“好了不說這個,夜深了,休息罷,吃好喝好等他們的消息就行。”
楊青蔻:“……”
等待的幾天之中,兩人偶爾出院子逛園子的時候還是會瞧見涼州王與鶴鏡一道,依舊是涼州王不遮掩心思地繼續想要靠近,甚至變本加厲,在衆目睽睽之下,徑自上下手。
秃頭和尚繃着面皮躲避,多少有些狼狽不堪,瞥見駐足無意間張望的雲瑤迦更是慌亂,隻是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那個心上之人早就走遠了,仿佛沒瞧見似的。
他神情閃過一絲落寞,反扣在暗處的手漸漸拽緊,緊了松,松了緊。
這糾結的模樣被邊上的涼州王瞧得一清二楚,摸不着人的手,隻好恨恨地抓了一把棋盤上的棋子丢進棋罐裡,哼笑道:“你這麼在乎她,她卻把你當成驢肝肺,這種感覺不好受吧?”
“皇叔慎言,侄兒乃……”
“别拿你所謂的‘出家人’這樣的話搪塞我。你看她的那一雙眼裡藏着什麼,同樣身為男人,本王會不知道?”
博風堯道:“這幾天呢,本王屢屢叫你到跟前來,你也不推拒,想必你應該也清楚,本王真正喜好是什麼。這樣不為人知的小愛好,是個人都多多少少會有,本王雖與常人不一般,但對萬民一視同仁,始終如一。本王知出家人慈悲為懷,先前你也說,你肯随她來這裡,一是為了報恩,二是為了救世,既如此,我們不如好好合作,别逼本王強人所難。”
鶴鏡不着痕迹蹙了蹙眉,淡聲道:“侄兒知曉皇叔想借侄兒的勢,既要借,那侄兒借與皇叔便是,侄兒沒有異議,隻要皇叔達成所願之後,不再需要侄兒之時,放侄兒回歸珈藍寺。”
“珈藍寺?”
博風堯輕呵一聲,“你還真是專情,珈藍寺都沒了你還回去做什麼?本王若不想放你走呢?再說了,你外祖家的仇就不想報了?若是你母親泉下有知,怕是會被你氣死。”
鶴鏡倏然擡起頭來:“皇叔是什麼意思?”
博風堯:“你可知你母親是如何死的?”
鶴鏡怔然:“嬷嬷說,她不想活……”
“不,她想活。”眸底閃過一絲留戀,他微微眯眼回憶道:“當年你外祖家通敵叛國一案,一瞧就十分蹊跷,可偏偏人證物證俱在,大理寺判定此案為闆上釘釘,更何況,丢下裁決孟家全府上下的令牌還是你父皇,當時,你母親因孟家一案多多少少受朝廷中的老臣影響,許多人逼宮勸谏皇帝廢後。是以,你母親以孟家之事找你父皇理論時,你父皇呢,哄她說不過權宜之計,以此誘出朝廷中的奸人,并讓你的母親信他,按照他的計劃,假裝失寵搬去冷宮。”
“畢竟是青梅竹馬的愛人,你父皇如此說,你母親如何不能信?搬去冷宮,日日夜夜翹首以盼你父皇來看她,本王說的可對?”
鶴鏡愣愣點頭:“确有此事……”
“但是。”博風堯的唇角冷冷一扯,黑眸之下盡數是嘲弄和悲傷,“你母親高估了人心,她錯信了你的父皇,并且一步錯,步步錯,皇帝再來看她時備好了毒酒和白绫,白绫藏在皇帝的袖袋之中,而毒酒,被你父皇再一次以‘假死先擺脫目前被人讨伐的局面’為由騙她喝下,在她頭腦發昏,四肢乏力之下勒死了她,再僞造懸梁自盡,所謂遺書,所謂讓你出家之書……是皇帝的寵妃,也就是當今的皇後纂改的,原文内容不過是讓你去珈藍寺等她,等她出宮去尋你……”
“而你卻恪守此言出了家,守貞到現在……”
“怎麼會……”
殘忍的真相宛若一顆巨石迎面砸了過來,心頭如遭重擊,鶴鏡古井無波的一張臉終于變了色,不住喃喃着,身形歪斜,險些從石凳上摔下來,還是涼州王越過那棋盤,将人穩穩當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那一雙平和的眸子甚至失去了原本的神采,臉色煞白如紙,叫人垂憐。
可涼州王的心神被近在咫尺的精緻容顔沖擊,無暇估計憐不憐惜此等問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他知道心急不得,鶴鏡此人性子和她最像,吃軟不吃硬,逼急了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來。
博風堯不想過于強硬,于是就着這個姿勢繼續諄諄善誘道:“所以,你還守着所謂的貞潔做什麼?你這出家本就是個笑話,不如跟了本王,下半輩子本王幫你報仇,供你吃喝穿,生活不愁,你想繼續念經誦佛也可,隻要不要太出格,本王都由你,如何?”
眼前人垂着臉依舊是失神之态,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博風堯等得不耐煩了,瞥見近在咫尺的潤澤唇瓣,色膽沖昏頭腦,正打算不管不顧親上去再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