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迦不耐煩地踢了踢座位旁的椅子腳。
“下、下官……哦不,是皇後娘娘和國師大人要下官在皇上的飯食裡下毒,此毒無色無味,且溶于食物當中,隻要控制好量,就不會輕易被人察覺。但累以時日,這毒在人體内遊走,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是回天乏術,一個小小的病症就能誘發更大的病災,徹底病入膏肓,卧倒在床不起……”
“你怎麼如此狠毒!”
“毒婦!奸賊!”
“縱使皇上有時候所行有失偏頗,那你也不能同流合污啊!”
院正話還未說完,就遭到了其他大臣的憤憤譴責。
院正愧疚地低下了頭顱,“是下官之過錯,下官願意以死謝罪,隻希望将軍能夠放過下官的家人一命。”
說着,咬咬牙,轉身就要朝着一旁的頂梁柱撞了過去,然而似乎早有人料到了這個情況,動作比他更是快,身形一閃就到了他的面前,提起他的衣領,将他拽離柱子。
這一動靜吓到衆位大臣不少,很多拍着心口後怕地閉眼,等聽到沒什麼動靜傳來才小心翼翼地睜眼。
于是便看到一冷面青年面無表情地提着院正的衣領子将人重重甩在地上。
還順便站在了他的旁邊,好似防止他的二次暴起去撞柱子似的。
那面容冷酷得可怕,程度不遑多讓在高位上坐着的陰晴不定的将軍。
“本将軍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就急着去死了?”
院正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雲瑤迦擺了擺手,“既然是你造的孽,餘生你來償還,照顧皇帝的衣食住行就交給你了,帶下去。”
院正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磕頭,“多謝将軍,多謝将軍。”
這回不用人強硬拉扯,都十分樂意地跟人走了。
聽此結果,有大臣沒忍住爆發出譴責聲,“他是謀害皇上的人,怎麼能如此輕易放過呢?!”
“他确實是被人當做了筏子使,但真正謀害皇帝的罪魁禍首是誰?我希望你好好搞清楚。”
雲瑤迦掀起眼皮看了那憤然的嘴臉一眼,“若這般都能定個死罪,那麼在座各位都不清白,如果你們能夠找出真相爆出來,能夠在院正繼續下藥的時候阻止,這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可因為你們貪生怕死,間接導緻這件事惡化,若要定罪,你們也應該有罪才是。”
這話一出,憤然的大臣也都安靜了下來,方才喊着反對的大臣低下了頭顱,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反駁了。
最後卻是柴大人歎了口氣,率先跪了下來,拱手作揖道:“雲将軍有勇有謀,有治國之能,臣願追随。”
柴大人這般的老臣一跪,其他猶豫的大臣也徹底定了心骨,跟着跪了下來,“臣等願意追随。”
唯有所剩下的一開始喊着反對的那幾位無動于衷地坐在位子上,面上猶疑,似乎還在掙紮。
雲瑤迦懶得和他們周旋了,從袖口摸出先前那卷軸和金澄澄的腕珠,卷軸一展,腕珠一放,“給你們看個東西吧。”
擱在旁邊等着的宦官便自發地眯着眼去瞧上面的字,念:
“見此禦珠便是見太上皇帝……”
身子一抖,矮了一截兒。
再念:“得此聖旨者可号令天下……”
這一會子是徹徹底底地跪了下去,率先叩拜,“這、這是太祖皇帝的字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皺眉:“你這宦官何意?莫要空口無憑亂認東西!”
“并非是奴婢亂認。”
宦官顫顫巍巍指着聖旨上邊右下角的金印道:“各位請看這金印,這兒還有太祖皇帝的名字呢,太祖皇帝署名的金印也就隻有他自身攜帶的那一塊,任何人都無法僞造,因為是咱家的師祖做的,老師祖手藝精湛,至今還無人造出與他做工一樣媲美的金印。遂這金印全天下也就隻有這麼一塊,早已在當年太祖皇帝入皇陵之時,随着葬了進去,将軍能有此聖旨,便是太祖皇帝當年留下的真迹了。”
“信口雌黃!”
“是與不是,各位大人盡可看上頭聖旨的年紀,用的紙還是當年太祖皇帝時期時興的紙,上頭字迹上了顔色,說明便是有些年頭了,更加确定了其是真迹無疑。”
聽了宦官這麼說,已有大臣起身上前去辨認。
這麼一看,腿腳一軟直接跪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的見此也自知證據确鑿,紛紛跪了下來,再無人敢反駁此事。
雲瑤迦順利登基,國号不改,成為大燕曆史上第一位女帝瑤迦皇帝,封本家宋家為國公,而原本的大皇子殿下燕叢鏡則成了大燕曆史上第一位君後。
瑤迦皇帝在位勵精圖治九年,将大燕上上下下整頓了個遍,徹底将大燕拉拔回盛世之時的狀态。
最後則是将國政交由剛提拔成為丞相的柴大人代理政事,其餘幾位老臣一并輔佐,之後帶着君後離開燕京,雲遊四海。
大臣和民衆不知其意,但沒聽說瑤迦皇帝要讓位,便隻好耐心等着,她這些年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已經無人再反對這位女帝,隻期盼她能在位久一點,更久一點。
雲遊的時間裡,有民衆偶遇了皇帝和君後,發現二人和和美美,遊山玩水十分歡樂的樣子,便将此事傳回了京城。
大臣們又開始憂愁,是不是皇帝開始貪圖享樂,不管他們了?思及皇帝在位不曾納後,和君後和和美美的樣子,不由得愈發憂愁,尋思着要不要給皇帝安排選秀君妃,亦或者找幾個面首,轉移注意力?
就在大臣們琢磨着,開始張羅,并張羅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年後,瑤迦皇帝回來了。
風塵仆仆,面上帶着牽強笑意,人也憔悴了些。
隻皇帝回來了,君後卻沒有回來。
人躺在薄棺裡,入了皇陵。
無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隻是從太醫院的院正口中得知些信息,君後因傷病纏身,隻有十年之壽。
十年,病衰而亡。
所以,她才在最後一年,騰空一年的時間去陪他。
大臣恍悟,受這真情感動,自發遣散了所有選秀者,隻留面首,想着能夠讨皇帝的幾分歡心,等這事兒一過,再提擴充後宮,延綿子嗣之事。
然而,瑤迦皇帝大手一揮,遣散了所有面首。
在位殚精竭慮,設女學女官,之後再推舉一有治國之才的人上位,自己退居幕後,不過一年,便駕鶴西去,享年60,終生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