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套綿厚的白衣冬袍。
肉眼看過去,那笨拙的針腳清晰可見,和他往日的衣裝根本沒得比,亦是他不怎麼喜歡的顔色。
可他瞧着瞧着,竟生了些許無所适從,枕在腦後的手不自覺放了下來,攥了又攥,想伸出手去碰,半道又收回去,唇角的笑意已經消失。
他繃着沒什麼表情的面問出一句喑啞着嗓的話,“你做的?”
“是、是……”
見他這麼嚴肅,以為是他不喜歡,瑤迦抿了抿嘴,無措地補充:“您、您不喜、喜歡的、的話,我、我可以、去……”
話音還未落,手上卻一輕,眼前白花花一閃。
“做的很好,我很喜歡。”
頭頂落了一個被刻意熏溫熱的掌心,輕輕一揉一壓,撤開。
她下意識擡眼看去。
她親手做的那一身白色衣袍已經套在了他的身上。
身姿颀長,鴉青色的發随意散在腦後,面容被他悄悄清理過,精緻如冠玉,擡首看,高大若一座山,好看得宛若久居剛出山的仙人。
隻可遠觀,不可亵玩。
白色真的很适合他啊,也幸好适合他,這樣他的光華才能掩蓋住她那笨拙的針腳。
如果她手藝再好點,說不定會更加好看。
瑤迦想。
她不擅長讀書習字,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形容眼前人,隻覺得這人好看得過分,令她不自覺地生出幾分敬畏,下意識地後撤腳步,想要與他拉開距離。
“跑什麼?”
卻被對方一拉,拽停腳步。
那“仙人”一笑,就恍若下了凡,“我好看?”
瑤迦愣愣點頭:“仙君、好看。”
“果真是迷得找不着北了,話都說不清楚了。”
男人唇邊的笑容更甚,十分吊兒郎當地一環胸,“看在你如此上道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幫你弄好你這結巴吧?”
瑤迦眼睛一亮,剛想應聲,想是什麼,又反應過來,後退幾步,“等、等我、一下。”
說着轉身去放着丹爐的另外一頭端出一大鍋東西,吭哧吭哧地走過來,放在鶴鳳的面前。
鶴鳳低頭一看,濃香的一鍋湯,比先前的略帶了一絲苦味,“這是?”
“藥、藥湯,前輩、身體、虛弱,得、得喝了,再、再繼續。”
瑤迦道:“晚、晚輩不、不急。”
話說完,她又小心翼翼地以不動聲色的姿态後退一小步。
這樣的動作,被眼前人瞧在眼裡。
鶴鳳一頓,眯了眯眼,“你知道我虛弱?”
見眼前人的情緒又變了,瑤迦忙捂住嘴,道歉:“對、對不起,我、我是、不小心、發現的,我、我……”
“啧,隻是問問,你慌什麼?”
面前人已經變出兩條幹淨的石凳,坐了下來,湯完好無損地被擺在變出來的石桌上。
他拉着她坐下來,“既如此,那就填飽肚子再幹活也不遲。”
“我、我也要、吃,吃啊?”
瑤迦瞪圓雙眼發問。
這一鍋藥湯,她可謂是準備了十足的補藥,苦是肯定的。
她生來就怕苦,生怕被鶴鳳拉着一起吃,她提前吃了靈果,現下壓根不餓,正好可以以此搪塞……
瑤迦剛要補充說自己已經吃過時。
就挨了一記鶴鳳燦若三月的笑眼,“怎麼?不能陪我吃嗎?”
如仙人一般的男子一笑,瑤迦就被迷得不知東南西北,等晃過神來時,藥湯已經入口。
“唔咳咳、咳!”
吐不得,隻好咽下去。
苦了一張皺得蔫了吧唧的小臉。
“哈哈哈哈。”
鶴鳳絲毫不留情面地捧腹笑開。
好半晌停下,便見着這丫頭對自己發呆。
面不改色地喝完兩碗,才問道:“看什麼呢?我臉上長花兒了?”
本是随口一胡謅,沒想到這丫頭還當真煞有介事地應了。
“你好看。”
瑤迦說。
鶴鳳一愣,旋即一拍她的腦袋:“得了,去把你煉的藥拿出來,我要檢查。藥性不好,得重新煉。”
“啊哦……”
瑤迦忙起身跑去丹爐旁,将裡頭的藥都倒騰出來。
兜在手帕裡捧了過來。
鶴鳳瞧了一眼,“喲,看來你這丫頭在煉藥方面是真有天賦啊。”
“藥煉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