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鳳的鳳羽顫着,微微掙紮起來,似是要破殼而出,纏繞在其身上發着瑩瑩光輝的鐵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鐵鍊松動幾分,半空之中響起它的聲音,似男似女,不辨雄雌。
“主人,怎麼了?”
赤鳳嘯叫一聲,聲音不大,那鐵鍊卻像是聽懂了它的意思,晃動幾分,還是牢牢纏繞在那巨蛋身上,皺眉不贊成道:“可是您還沒涅槃成功,功力也僅僅是恢複八成,若是此時出去,定會功虧一篑。”
那赤鳳身子依舊微微顫動,似乎還是不改初衷,想要破殼而出,鐵鍊依舊死死攔住,急聲道:“三思而後行啊!主人!再說了,您不是送了瑤迦姑娘一根鳳羽麼?威脅生命的緊要關頭,瑤迦姑娘肯定會用來護身的,您先安心将功力恢複至全盛,再過去救人也不遲啊!大局為重!”
他這一話落下,鶴鳳總算不再掙紮,鐵鍊松了口氣。
鳳羽輕輕顫動幾分,慢慢安靜下來,他凝神聚氣,再次将這周遭靈氣凝聚起來。
他的劍靈定玄說的沒錯,大局為重,困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他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折磨,不能為自己,為族人,讨公道。
這種日子,這種窩囊日子。
他受夠了。
現在有機會能夠出去,他是該按照原來的計劃,屏氣凝神,一鼓作氣,涅槃重生。
隻要屬于他的東西回來了,還有什麼事能夠能夠難倒他?
隻要出了這鬼地方……
再說了,那不過是一個小黃毛丫頭,不過是身上帶了他的東西,隻要有一口氣,他的東西就不會遭受威脅。
該做的他都做了,仁至義盡,就算她是個蠢的,要命的關頭,總會想着保自己的命吧?
那鳳羽還能派不上用場?
他又不是那慈善仁義之人。
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地顧及一條命了?
不是他的風格。
他如此想着。
瞥了一眼那與鳳羽能産生感應的翅膀尾羽,重新阖上了眼。
眼前一片漆黑,唯有丹田處,那一顆赤紅色,耀眼的……是他的金丹,金丹重塑,建骨生肉,搭筋建脈。
這是他的涅槃重生,富有生命力的,強大的,灼熱的,是他期盼多年的……
重生。
快了,就快了……
可……
空蕩蕩的那個地方總萦繞着一股奇怪的感覺,令他忍不住掀開緊阖的眼皮,掀開一條縫,往下瞥。
往尾羽的一處瞥,怎麼還沒動靜?
隻要她使用那尾羽,他這邊就能感應到。
為何不用?
且,她為何會下山?
他能感應到,此時她早已不在這藏仙宗中,正于千裡之外,生命受到威脅。
一個修行能力受到阻礙,僅僅是金丹中後期的修士,于這人才濟濟的修真世界裡不過是絲毫不起眼的一粒塵埃,應是渺小得不起眼,隻能待在宗門之中才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能力越小,便越是安全的。
緣何下了山?
又緣何走到生命受威脅這一步?
心底的疑惑像是滴入滔滔江河中的墨,越染越大。
亂了氣息,凝聚,再亂,再凝聚。
宛若梗了根刺,無法不在意。
如此頻繁地聚散之後,他終于忍無可忍,猛地睜開眼。
“主人……”
定玄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自家主人已經沖破那巨蛋的蛋殼,扯着他仰天長嘯,沖出了崖底。
罡風烈烈,他下意識去探赤鳳丹田,功力恢複,不到九成……
“主人……”
他張嘴,意欲再勸。
卻被男人一句話壓了回去,“吾知分寸。”
定玄隻好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
也就不知道,他攀附的赤鳳雙目銳利盯着某一方向,仿佛要盯出一個洞來。
赤眸閃過憤怒和不解。
為何不用?
不要命了?
赤鳳沖天而出,徑自突破了風雪秘境的禁制,在外争執不休的藏仙宗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那赤紅豔麗的鳳凰早已帶着罡風掠出去老遠。
還是藏仙宗宗主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立刻踏劍而上,追了出去。
“妖孽!給本座停下!”
一面吼着,一面祭出一劍,使出他引以為傲的劍訣,朝着那赤鳳而去。
然而,赤鳳卧薪嘗膽,早已養精蓄銳許久。
即使恢複不足九成功力,僅僅是揮揮翅膀,一條玄鐵鍊砸過來,與藏仙宗宗主的愛劍相撞,刺目的火花而過,宗主的愛劍被打回,直朝宗主的面門而來。
驚得藏仙宗宗主忙馭着腳下飛劍硬生生拐了一個大弧,才躲開自己被擊回的劍。
等他費盡心力将不受控制的本命劍拉扯回,赤鳳已經掠出去老遠,早已不見蹤迹。
後頭追上來的藏仙宗衆人見宗主如此狼狽,忙關切問詢一番。
藏仙宗宗主喘了口氣,擺了擺手回道:“本座沒事。”
一人問:“那妖鳳呢,跑去了何處,可要去追?”
藏仙宗宗主盯着遠處,面有猙獰之色,聲厲而狠:“所有人,上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