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我家主人怎麼樣?”
“此番隻是受到驚吓,氣急攻心。重傷未愈的身體承受不住才因此暈倒。”
清艿:“讓他穩好情緒,先好好将養着吧。”
“好,多謝仙子。”
清艿擺了擺手,将一旁默然不語,直勾勾地盯着床鋪上男人的瑤迦給拉了出去。
門扉在身後阖上。
清艿拉着瑤迦走到僻靜一些的拐角處,仔細瞧了瞧她的神色,依舊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便忍不住問道:“怎了?可是那人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
不,沒有問題,恰恰就是反應十分的正常,才令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眼睛,可直覺騙得了人嗎?
她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他”,身份是假的,那為何會對這個消息這麼震驚,乃至于聽後,身子都遭不住這一消息的打擊,暈了過去。
語氣神态都可以僞裝,身體的反應呢,也可以僞裝嗎?
“阿瑤?”
瑤迦回神,對上清艿關心的視線,稍稍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你怎麼了?當真是那人有問題?”
瑤迦不知道心裡的想法該不該說出來,可這些都隻是她的直覺,尚未定性的事,貿然地将一個人認做另外一個人,怎麼看怎麼感覺都不好。
她猶豫了下,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沒有。”
說罷,又将腦子裡的雜念暫且清到腦後去,問起方才的事來。
“清艿師姐,瓊州悅坊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清艿的眉頭擰了擰,歎了口氣,“是我師父發過來的靈石訊息告知我的,瓊州悅坊出事,因瓊州悅坊地域特殊,凡人尋常碰不着,還是前幾天,到附近捕獵的獵戶不小心誤入瓊州悅坊設置的仙林,聞到濃重的血腥味,獵狗沖着上頭吼叫,獵戶看到仙林裡的血迹,連滾帶爬地跑回來,三言兩語将在仙林所見傳開,剛好傳到一江湖修士耳朵裡。”
“那江湖修士上不去瓊州悅坊的宗門,便将信息傳到了蓬萊仙宗遍布各地的探子耳朵裡,之後探子将此事告知我宗,我師尊就用神器瞧了一眼,便看見了那滿門的慘案……”
“上西北探查妖魔之事得暫且擱一擱了,我們得先去瓊州悅坊調查情況。”
“瓊州悅坊……”
瑤迦想了想,“可是那依靠海邊碼頭那,瓊州海岸的瓊州悅坊?”
“正是,也是修真界唯一一個修樂修的門派。門派原本不大,自從千年前得到了好機緣之後,那瓊州悅坊就如日中天,越發壯大起來,運氣瞧着倒是蠻好的。就是頗心高氣傲,每次蓬萊仙宗進行秘境大比的時候,也不咋捧場,行事頗為惡劣張狂。這一次也是沒人來,我們本習以為常,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說這瓊州悅坊,清艿的眉頭都是皺的,“這瓊州悅坊本就不是一個好的,男女修為了修煉,到處找凡人當爐鼎,每每将資質不錯的凡人以修煉成仙的名頭利誘之後,再進行雙修苟合一事,将人精氣榨幹,再抛棄之。凡人一旦上當受騙,最終都落得一個短壽身子骨虛的下場。”
“這等陰損的法子應當以妖邪論,可此等修煉秘法被他們宗門長老編寫美化之後,以‘姜太公垂釣,願者上鈎’無任何強迫之名落實秘法,加上那受害者确實隻是受損精氣,沒有危害性命,對世間影響不大,便也無理由讨伐了。”
“事實證明,這修煉秘法确實适合他們,這些年他們修為見長,也愈發猖狂嚣張。”
“若不是蓬萊仙宗慣來以和善處事待人,我亦是不想破壞宗門名聲,他們瓊州悅坊出的這檔子事,我都恨不得拍掌較好,兩隻鼻孔朝天,如此嚣張跋扈行事,遲早遭天譴,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一番義憤填膺說完,清艿回神,對上瑤迦一臉認真瞧着她的神色,頓時面色一僵,瞬時将方才活躍臉上的同仇敵忾神色收起來,輕咳一聲,“總之,我們可能要改變最後上岸地點了,不從北岸停船,從瓊州海岸登錄。”
眼前的瑤迦已經這般不谙世事,她都擔心自己帶壞她。
清艿心裡頭有些惴惴,這話題轉得生硬,她一面說着,一面仔細去瞧瑤迦的神色。
女孩面上神色如常,點頭應聲,“好,我聽你的安排。”
純良得清艿差點又忍不住上手捏她的臉。
“行,我一會兒跟船上的人說一聲。”
半擡起的手硬生生收回來,放在唇邊掩飾性地一咳,旋即才離開。
瑤迦腦子裡都是方才那鐘景暈倒的畫面,亂糟糟的心情占據了心房,令她也沒注意到清艿義憤填膺中不自覺帶的惡意,若是清艿知道她心中所想,壓根就不會擔心。
她倚靠在欄杆上吹着海風,眉頭皺着,心裡始終擰巴成一塊兒。
她還是不願意接受,或者說不願意相信,他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他”呢?
又去了何處?
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阿瑤。”
瑤迦從惆怅的思緒中回神,一扭頭,就見長桓皺着眉頭站在她的身後,那一雙深邃好看的墨眸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令人本能覺着這審視讓人不太舒服。
瑤迦不由自主地避開他的視線,問:“怎麼了,大師兄?”
“你方才去了那小子那裡?”
從鐘景被救到這艘船開始,長桓就瞧鐘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