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被攙扶起來喝了碗藥。她懷疑柳太醫存心報複,藥湯苦得她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時間太晚,臨安掐着時間把秦越架回了養心殿。
幸虧明天沒有早朝,秦越一沾床就睡得昏天黑地,難得放肆睡到午時,養足了精神,連眼下的青黑都少了幾分。隻可惜錯過了清晨發生的好戲。
司馬起後院着火,他那外室深陷謀殺丈夫的嫌疑,被大理寺帶走了。外室之子在外遊學,匆忙闖入司馬府求助。嶽夫人煩不勝煩,起身親自去會了會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外室子竟然和亡夫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司馬檐今年十七,外室子竟然還比他大一歲。算算時間,恰好是司馬起外放的那段時間出生的。
背着正牌夫人苟合不說,竟然還給這小子取名司馬梁。棟梁棟梁,怎麼是區區瓦檐能比過的呢?悉心得到父親的栽培,又費盡心思請了當代大儒做講師,如何不成材?要不是司馬起已經成了死人,下一步恐怕就是謀财害命,一步步取代她和司馬檐的位置。
嶽夫人被打擊得昏了過去,司馬府鬧成了一團。司馬檐想搶先一步下手打死外室子,族親卻死死保着他——司馬檐不中用啊,可他的兄弟已經是舉人老爺了!
司馬起即将起靈,府裡還亂糟糟的,根本沒人管要發爛發臭的屍體,隻顧着扯頭花清算家産。
秦越笑了半天,“來個人去幫幫嶽夫人吧,這可憐見的。”
天氣漸漸要熱起來了,一盆盆送過去的冰也不知道用到了太傅身上沒有。
她的笑有些不懷好意,目光瞥到角落處頓住:“阿清呢?”
臨安回道:“阿清姑娘去惠嫔娘娘那了。”
秦越若有所思:“盯緊她。”
她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手指勾着碧色的耳墜,她一下沒一下地戳着米珠。喚作巫明子的鹦鹉飛到了她的肩頭,突然開口:“陛下,陛下萬歲。”
它開始到處亂飛,“陛下萬歲,小心火燭,陛下萬歲,小心火燭——”
秦越直起身,皺着眉把鳥捏在了手心:“該說的時候不說,現在又嚷嚷起來。小心朕把你毒啞了。”
被捏住的鳥唧唧叫了兩下,讨好地啄着她的手指。
秦越把它放在鳥架子上。這傻鳥每天隻知道吃飯,雖然也有異于凡鳥的神通,但到底人鳥有别,她薅了兩把鳥頭,沒當回事。
閑來無事,寫了幾筆,偏頭從窗外望去,滿眼的翠色。她忽然想起昨天疼痛時胡扯聊起的合歡,此時也應當完全盛放了。
她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
合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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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轉崗後過得很清閑,在陛下手下比在惠嫔娘娘手下讨生活容易多了。
惠嫔實在是位難讨好的主子。她出生高貴,但進宮後處處被淑妃壓一頭,一旦不爽就對着小宮女撒氣。明知會被淑妃截走的衣物用具,非要讓人去取,取不到就罰,跪在滾燙的鵝卵石上直到天黑。
如果可以,她絕對不會再踏足這裡一步的。
可惠嫔娘娘特意派人來請,阿清沒有拒絕的選擇。
主位上的惠嫔笑容親切,“是阿清啊,來,賜座。”
阿清小心行禮:“謝娘娘。”
惠嫔從來沒正眼瞧過這小宮女,要不是被皇帝撿走,怕是連阿清死了都想不起這号人。
她細細地打量着阿清,長得磕碜不說,還笨手笨腳的,怎麼偏就得了一步登天的好運氣,能侍奉在皇上左右?
莫不是皇上癖好異于常人,有戀醜癖嗎?
手指從耳側的琉璃珠撥過,她心裡不是滋味,還要強行擠出笑臉:“皇上可好?你在禦書房當差,也是從我這裡出去的,不要落了永宜宮的臉面。”
永宜宮,哪來的臉面?
阿清有些無語,規規矩矩地答了:“謹遵娘娘教誨。”
宮裡有規定不能探尋皇帝的行蹤,惠嫔旁敲側擊了許久,隻得到一句皇上可能喜歡吃葡萄的廢話。幹巴巴的對話結束,又隻能大眼瞪小眼。
惠嫔沒想過此人這般不上道,含霜手裡揣着的金子都快怼她袖子裡了,還在那一本正經地說皇帝日理萬機不便被打擾。
她好聲沒好氣地摔了帕子:“你走吧。”
阿清低頭:“奴婢告退。”
她沒急着回去,反而回了之前住過的耳房。
之前急着走,也沒來得及收拾東西。皇帝身邊的人個個人精,争先恐後為她備好了生活用品,她都不好意思回來拿這些破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