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床鋪上已經堆滿了東西,大概是覺得這張床沒人用了,幹脆拿來放雜物。
阿清拿起一枚繡了半截的荷包。
上面的戲水鴛鴦繡得極好。
她還沒看仔細,就被人粗魯地推了一把。
荷包被緊緊地攥在手裡,琳巧呼着粗氣,死死地看着她,眼神裡充滿恐懼:“你動我東西幹什麼!”
阿清拍了拍炕,“但這是我的床。”
沒搬走之前,這裡的确還是她的床鋪。
琳巧扯了扯嘴唇。
宮女一刻都不得閑,眼下耳房裡隻有她們兩人在
琳巧低聲問道:“……你還在怪我嗎?那日我不是故意的,總之,你能平安回來就好。”
她試探性地想要握住阿清的手,隻是在觸及到她冰涼的手背時猛然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你……你還活着吧?”
阿清困惑道:“你在說什麼啊?”
她的影子淺淺,交織的數萬條黑影編成了少女瘦小的輪廓,在某一瞬間,爆發式地膨脹,直至暗影遍布于琳巧腳下。
“我不是,一直都活着嗎。”阿清說,她往前走了一步,“那天掉下井後,我喊了你好久啊。”
“你有聽到嗎?”
“我在叫——琳巧,快點來救救我。”
她說得很慢,眼神一錯也不錯地放在她身上,眼珠黑得有點瘆人。
琳巧仿佛看見了此生最讓人肝膽皴裂的畫面,在角落裡不斷哆嗦,尖叫着抗拒:“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是你……是你自己沒抓穩掉進去的!”
“可是那天路這麼滑,好像有人在身後推了我一把……”
“那是惠嫔的錯!要不是她罰跪,你會失手摔下去嗎!”
“嗯。”阿清點頭,“的确是這樣的,我相信你。”
琳巧松了口氣。
傻子就是好糊弄。
那天實在是兵荒馬亂,她和情郎幽會時竟然被秦越撞見了。和侍衛私通是要掉腦袋的,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推進了水裡。
奇怪的是她沒有死,反而撈出了另外一具女屍!
細思極恐,琳巧不敢往下深想。好在把這一茬糊弄過去了。
但還沒有等她長舒一口氣,喉嚨處突然被一股巨力扼住:“呃!”
她長大嘴,伸手抓自己的脖頸,卻沒有抓到任何東西,雙腳已經被扯得離地了,空氣越來越稀薄,指甲在光滑的脖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翻着白眼,吐出白沫。
就在意識即将消散之前,喉嚨口的怪力消散,她從高處摔下,倒在了地上,狼狽地咳嗽。
阿清蹲下身,用手帕替她擦了擦。
“琳巧姐姐,你會去把我撈起來的,對嗎?”
眼前仿佛蒙了一層霧,灰蒙蒙的,聲音若有若無,似乎在耳畔扭曲。
她拼命想要擡起手,推開這個披着阿清皮囊的怪物,但是毫無用處。
這不是阿清,阿清已經淹死了!
抵抗毫無作用,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點了點頭。
“我會去的。”
阿清輕笑:“那就好。”
平凡無奇的臉忽然生出幾分蠱惑的滋味。阿清碰了碰耳畔的米珠,眼神幽暗。
“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