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短暫地忘記了今天還召了個大活人侍寝,頭痛得隻想睡覺。
偏殿沐浴過後,她打着哈欠就要往床上躺。腰間的佩劍撞上堅實的□□,她的手在床上按到一條溫熱的大腿。
秦越頓了一下,撩開帷幔,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眼。
烏發卸下钗環,整齊地披在肩上,面龐不染半點脂粉,通透如同美玉。中衣整齊,他端莊地靠着床沿坐着,似乎就等着這一刻被秦越掀起簾,等待她略微詫異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燈下看美人,的确賞心悅目。排除所有令人生厭的疑點,這具皮囊深得她心,起碼也是銅殿鎖春級别的珍藏。
而面對她過分直白的目光,他謙卑地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秦越一向準從本心,她幹脆半跪在他的腿邊,去端詳他的臉。刀鞘撞上他的膝蓋,發出沉悶的硌聲。
他側頭,耳墜撞到了她的手指,溫熱的觸感在耳垂上稍縱即逝。
秦越的指腹貼着耳墜上的寶石,順着切面的紋路摩挲,“你猜猜,今晚過後,會有多少人要你性命。”
他的睫羽往下壓了壓:“有陛下在。”
秦越意義不明地哼了一聲。裡衣的系帶是細細的一根,位于腰側。她的手摸過去,就感覺手下的肌肉一瞬間緊繃。
看着真倒是緊張的樣子。秦越自己也是頭一回,還很新鮮地盯了一會兒他的面色,宛如谪仙的面孔沒有起一絲波瀾,耳垂卻紅得滴血,心裡生出了幾分快意,甚至産生了想要把人欺負哭的惡劣想法。
白天溫潤如玉的僞君子裝久了,有時候放下僞裝還有些不習慣。她驚奇地将冒出的壞點子塞回心裡,微微往外拉了一下系帶,欲解之時停下,收回了手。
“朕有些累了,明日再說吧。”秦越閑閑道,“愛妃也會體諒朕的吧,最近國事繁忙,朕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他低頭不語。
秦越越過他,要往裡跨。
腰帶被他拽了一下,嗓音好像更不好了,低啞地像是風寒未愈,有股蠱人的脆弱:“陛下難道要佩着劍睡覺嗎?”
他上前,似乎要幫她寬衣解帶。宮女之前服侍秦越也是這麼做的。“阿清”在秦越身邊耳濡目染,也幫着做了一兩回。隻是手指剛剛觸上她的肩膀,就被人猛然掀翻,秦越的膝蓋壓着他的腹部,狠狠地頂着,年輕矯健的身體微屈,像是在捕食的獵豹。
長劍被她握在手裡,輕佻地割開系帶:“這麼迫不及待,愛妃着急了些。”
衣角被她抓在手心,露出他精壯的胸膛,宛如雪中橫斜出一支顫顫巍巍的紅梅,清豔又帶着下流的暗示。的确是很好看的肉/體,隻是不應該出現在她的後宮之中。
劍端挑起他的下巴,秦越的笑意加深:“這個姿勢熟悉嗎?上一次你就是這樣死在我的手裡的。”
劍尖沿着身體的曲線往下,停在了心口的位置。
“阿清,我還要再殺你一次嗎?”
“陛下是何時認出來的?”他問道。被秦越壓着,他一點也沒有惶恐,像是早就料到會發生這一幕。
“你玩弄耳墜的動作,太顯眼了。”
秦越并不算完全不信鬼神,隻是一昧聽信鬼神太愚蠢。阿清剛出現時,她就嗅到了來自更深處的黑暗的苗頭。有些事情隻能眼見為實,等到祂接近時,秦越反而更加安心了點,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
宮中鎮壓邪祟并不是空口來風,而是确有其事。隻不過傳說有幾分真有幾分假,還需要判斷。起碼此刻,宮女落水的真相水落石出。
寶石落在錦緞之上,他低聲笑起來:“陛下聰慧。”
“那麼你現在用的又是誰的皮囊?”
“阿清?惠嫔?還是别的什麼人?”秦越咄咄逼人,目光銳利,似要從他身上挖下一塊肉來。
“不是任何一人,”他絲毫沒有猶豫,握着秦越的劍,生生送入胸膛,烏黑的血從傷口處冒出來,液體蠕動着從身上滑下,他的眼眸死死咬住秦越的臉頰,虛幻地浮着愛戀,過分深的瞳色又顯得執拗而陰翳,“隻是我。”
“……我是懷青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