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川不歡而散。

當天夜裡，雨已經停了。

小早川家宅中，一身夜行衣的日向正道悄悄落在廊上，迅速靠近牆體，隐沒在黑暗中。

屋内，小早川的下人正恭恭敬敬地向小早川翔奉上寶物。

小早川翔的手搭在木盒上，頓了頓，走到窗邊，向外探視四周，将門窗緊閉。

日向正道摸到窗邊。

打開木盒，一股強烈的芬芳香氣散出。

小早川翔深深吸了一大口，非常滿足地喟歎着：“沒錯，就是這個東西……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被别人發現？剩下的那一棵呢！”

下人捧着木盒谄媚笑道：“絕對沒有别人能發現您要的東西，那棵就在路上，隻要七天就能到您手中。”

窗外，日向正道的鼻尖輕聳。

難怪小早川家主必須要緊閉門窗，這股強烈的香氣就算關着窗戶也能在外面嗅到。

而且這香氣有點熟悉。

正道悄悄頂開一絲窗縫，看清了寶藥的模樣。

木盒裡的是一株金黃色藥草，葉片寬大，在透過貝窗的暗淡月光下微微發亮。

這是金陽草，生長在陽光充足、溫度極高的地方，可以和另外幾種稀有藥草制成回春丸，具有極大的補益作用，能迅速恢複大量查克拉。就算不制成藥丸，單單長期聞嗅這棵草，也能清心補氣，強身健體。

金陽草往往三株同時生長，看來這三株，一株早就到了小早川手中，被他察覺，第二株就在這裡，第三株還在路上。

小早川翔關上木盒，再三強調：“把它藏好，這是要獻給大名的寶貝，出了事我拿你是問。”

話音剛落，窗戶大開，苦無射入，“噗嗤”一聲穿過了下人的太陽穴，飛濺出一道血線。

刺眼的血色閃過，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小早川翔瞪大了眼，口中驚呼還未出，眼前忽然閃過一道人影。

月光下，那人微微偏頭和他對視，露出了面容。

小早川翔如夢初醒，驚呼出聲。

“來人！！！”

随着這一聲驚呼，三位忍者瞬間出現在屋内，幾枚手裡劍朝着黑衣人飛去。

黑衣正道一把抓住木盒，用下人的屍身擋住暗器，随後便迅速躍到窗上，故意慢一步給他們留下反應時間，才擲出手裡劍離開。

忍者一個箭步沖到小早川翔身前擋下攻擊。

紅色眼睛中的單勾玉紋樣飛速旋轉，随後，眼睛的主人抛下小早川，緊随着黑衣人沖出了房間。

正道躍到屋頂上，眼睛餘光瞥到隻有一個人追來，便再次放慢腳步，擡手甩出三張爆破符。

轟！轟！轟！

三聲巨響之後，兩旁的建築向中間傾倒，數不盡的昂貴木料支撐不住房屋的重量，紛紛斷裂，接二連三垮塌。

“住手！！”

眼看着黑衣人再次丢出一張爆破符，宇智波的忍者急忙阻止。

爆破符在半空中被手裡劍精确擊中，氣浪四散。

他高躍而起，避過氣浪，直逼黑衣人。

正道速度不變，用力一踏，查克拉向下席卷，在再次破壞一棟建築的同時，借力晃過宇智波的攻擊。

接連的破壞聲響巨大，兩人在月下追逐片刻，身後逐漸追來了五位忍者。

最開始追出來的那位忍者追出了火氣，速度越來越快，竟然與其他人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完全沒發現前面的黑衣人與他的距離一直沒變。

蓦地，黑衣人猛地回身，快如鬼魅，眨眼間便靠近到身前。

宇智波下意識刺出苦無，苦無卻從指間穿過，被黑衣人一把抓住右手，牢牢擒住。

寫輪眼微縮，宇智波用力回拽小臂，卻發現黑衣人在他的反抗下竟然紋絲不動，索性放棄掙紮，一拳朝着面門揮去。

那料黑衣人此時卻不退反進，欺身而上，用膝蓋猛地撞向上腹部。受此重擊，宇智波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弓，一股強烈的惡嘔感湧上喉間。

下一瞬，黑衣人松開了手。

甜膩的香風襲來，宇智波一愣，接着被右眼湧出的劇痛淹沒。

他大叫出聲，踉跄着退出數步，從屋頂上直直地墜了下去。*1

眼睛得手，日向正道速度全開，瞬間消失在原地。

“绯影！”

後面的忍者趕上前繼續追擊，其中一人扶起宇智波绯影，邊止血邊問道：

“你和他交手了？是哪家的人！”

黏糊糊的鮮血染紅了半張俏麗的臉，宇智波绯影痛得牙尖打顫，大口喘息着說：

“千手……那麼多查克拉……還有那麼大的力氣，除了他們，沒有别人！”

*

火之國的大貴族雖然地位高，但宅子的大小實在比不上空桑派的一成。

輕松用白眼搜索到寶庫，正道趁亂進入，徑直走向其中一個櫃子将木盒打開。

葉片寬大呈金黃色，正是金陽草。

第二株到手。

正道把木盒揣進懷中，他本該直接離開，卻忽然福至心靈，身體一轉，打開了隔壁的櫃門。

兩個半透明的朦胧水晶瓶映入眼中。

正道取出水晶瓶。

月光滑過，照亮了瓶子裡漂浮的東西。

那是兩隻眼睛，兩隻豔麗鮮紅的雙勾玉寫輪眼！

這雙眼睛保存良好，遠比他幼時見過的商人收藏新鮮得多。正道再取出另一個水晶瓶，發現同樣裡面同樣是一雙眼睛。

但是這雙眼珠在月光下空洞如霧，如夢似幻，不是第二雙寫輪眼，而是一雙被“籠中鳥”咒印破壞了手腕白眼。

外面隐隐傳來嘈雜聲音。

日向正道随手撈起兩個水晶瓶，把櫃子門恢複原樣，立即離開了此處。

離開小早川家宅的時候，他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

今川家宅。

和家主寝室隻有薄薄紙門之隔的隔壁房間，被改造成了如今最被家主看中的忍者的寝室。

精緻的矮桌放在寝室中央，正道一手抵額，正在看書。

而矮桌的右前側，點着一小座熏香爐。

淡淡的白煙在屋内飄蕩，順着兩個房間之間的縫隙，輕飄飄地環繞在今川光明身旁。

同樣手裡拿書的今川光明就沒那麼自在了。

他把書的前五頁來來回回翻了個遍，腦子根本沒記住任何内容，想的都是雜七雜八的東西。

日向一族受災、日向少族長無暇他顧的時候，本該是他最适合給日向添亂，甚至反制日向，将日向控制在手底下的時候。

結果那日向正道偏偏像是料到了他要做什麼似的，整天跟着他，連睡覺都不放松，讓他根本沒機會對手底下的人下令，更别提搞什麼大麻煩了。

今川光明探頭，順着紙門的縫隙觀察隔壁的家夥。

别看那家夥還在看書，似乎不在意他這邊的情況似的，然而隻要有人來報告日向的情報，如果敢不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家夥出現的速度比誰都快。

今川光明怒而放書，在仆人的伺候下洗漱換衣，憤憤入睡。

另一邊，日向正道提前換下夜行衣，保持僞裝的模樣，回到今川家主隔壁的房間，落在分身旁邊。

僞裝的分身“碰”一聲化作一團煙霧，正道坐到桌前，瞥了一眼熏香的餘量，把書本翻到最前面，慢悠悠地看起書來。

沒過一會兒，仆人捧着新的香爐進來了：“忍者大人，仆為您更換香爐。”

“嗯。”

正道翻開新的一頁，心情愉悅地回應着。

*

今川家憋屈，小早川家裡也火氣沖天。

“廢物！這麼多人連個賊都抓不到！我養你們是吃幹飯的嗎！”

屋裡，小早川家雇傭的忍者整整齊齊趴了三排，各種稀有少見的水果撒了一地。

小早川翔指着裹着右眼的宇智波绯影痛罵。

“尤其是你，沒用的東西，你們宇智波不是最強的忍族嗎，還能被一個賊挖掉眼睛！”

“把寶庫交給你們看守都能被盜……”

小早川翔面色發青，鼻大如牛，手指顫抖着把他們來來回回指了個遍，反複痛罵仍不解氣。

他一氣之下，把大名賞賜的白瓷裂紋杯重重摔了。

“廢物！我看你們通通都是廢物！”

杯子砸在榻榻米上，接着被略帶柔軟的地面彈起，像是一枚暗器，巧而又巧地擦過一位宇智波的身邊。

那個宇智波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不動不要緊，這一動，立馬被盯着他們的大貴族瞧見。

小早川翔直接抄起一旁的燭台砸了上去。

蠟燭摔掉一地，擾亂了屋内的簇簇人影，也沒能擋住揮舞燭台的人。

燭淚一滴滴流下，很快便淹滅了燈芯，滲入榻榻米之内，不見了蹤影。

燭台錘擊□□的聲音悶人，道道傳入宇智波绯影的耳朵。

他拳頭一緊，剛擡起腦袋，旁邊一位早就料到了他會有如此反應的族人把腦袋按了下去。

“少族長很看好你，别惹事。”族人微微偏頭小聲道。

宇智波绯影重又趴下。

小早川翔打了個痛快，随手把變形的燭台丢到一邊，坐回桌後，沖他們擺手：

“回去讓你們的族長換更厲害的人來。”

血液融進紅色的燭淚之中，挨打的宇智波一句話不說，拖着不知是斷了還是傷到肌肉的腿，沉默地被宇智波绯影扶起，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外面的天還很黑。

宇智波绯影擡頭看着明亮潔白的月亮，沒有了和以前那樣欣賞的心思。

他低下頭，和沉默地族人往宅外走，忍不住喃喃了一句：“那家夥太過分了……”

族人忽然面色一變。

啪！

宇智波绯影被這一巴掌給扇懵了，捂着臉呆呆站着。

“不準對雇主不敬。”

族人的眼神非常冷漠，小聲但是相當嚴肅地強調着，随後便推開了他，自己一個人拖着傷腿往前挪動。

回去的路途漫長，衆人沒能趕到可以留宿的地方，隻能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睡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