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一個想法突然在姬無妄的腦海當中成型,但在此之前,他好像需要先找一個冤大頭......
“欸,他看上去臉色似乎不太好。”
“現在外面可是等了不少人,這裁決未下,人要是先死在咱們這兒......”
姬無妄的視線跟着兩個人的腳步向前移動了一節,在燭火從臉上移開的那一瞬,他輕笑出聲:“欸?别走啊。”
染着笑意的聲音回蕩在空寂的牢獄當中,似是帶着天生的蠱惑。
兩個獄卒原本離開的腳步頓在了原地,神色估疑的将手裡的燈重新舉起。
燈影晃動,人影綽綽。
明明眼前之人隻是一個被困縛于囹圄,修為低下的爐鼎,但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在望進那一雙攏在暗處的雙眸時,四周的空氣似乎是凝結了一瞬,一股子涼意與膽寒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你......你想做什麼?”一人戰戰兢兢的問出聲。
姬無妄彎唇:“無聊,叙叙舊呗。”
獄卒:“?”
他們有什麼舊可續的嗎???
不對,他們認識嗎??
姬無妄見兩個人轉身就走,自顧自的哀歎了一聲:“你們看這慢慢長夜呐,空寥寂寞,我一個人呆在這裡,着實無趣的很。若是能有個人陪我說說話,豈不是能一解現如今這煩悶的愁緒?”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你隻是想聊聊天?”另一人抖着嗓子道。
“做點别的也行?”姬無妄沉思了片刻,揚眉一笑道:“我呐,也就是看你們投緣,否則也不會出言相邀。所以,你們不如讨論一下,選一個留下來陪我?”
這下,兩人皆從姬無妄的話中聽出了邀請之意。
四下無人,共處一室。
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兩個人咽了一口唾沫,吞咽的聲音清晰入耳。
“或者,你們出去給我找個人也行。”姬無妄在陰影裡換了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懶洋洋的再次開口,“不過呢,我這人挑的很。胖的,不要;太瘦的,不要;醜的,也不行,這标準嘛,我看就照着你們尊上找就行。”
獄卒:“.......”
他們尊上長得是什麼很一般的人嗎??
照他這個标準找下去,外面争搶的那群人怕不是全部都得被踢出局。
“還是說,你們想明天給我收屍?”
姬無妄一瞬間冷下去的嗓音融于冷霧當中,像是兇獸咀嚼吞咽着獵物,等兩個人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已經讓他們推搡着站到了姬無妄的眼前。
“我我我,我先。”
“憑什麼?明明是我先到的!”
姬無妄:“别急,都會有的。”
兩個人停止了争吵。
“真乖。”姬無妄滿意的勾着兩側困縛的鎖鍊微微傾身上前,讓自己的身子從陰影當中顯露而出。他微微垂首,耳側垂墜的瑤金鈴因他動作的晃動,發出愈發蠱惑的聲色來,“來,往前走點,都到我跟前來。”
兩人提燈上前,姬無妄居高臨下的與人對視,眸中的紅光閃爍的一瞬,獄卒的雙目突然變得空洞。
此時,眼前的兩個人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雙目的注視當中,被動的承受着姬無妄分出的一部分靈力,然而低階的修士身體承受的能力本就有限,這些靈力在達到一定的極限之後便盡數滌蕩開來,如風一般的塵嚣而上。
塔外的雪還在下,冷白的光色映在走廊内雪色的衣訣之上。
風雪侵襲,從地面卷起袍角翻飛,正緩步而行之人的腳步停駐,修長白皙的指尖挽過掌心化出的傘柄,将襲來的風雪盡數斂在了傘外。
腰間玉環輕撞,傘柄微舉,露出了傘下清冷若玉的一張面容。
牢中,獄卒的身體在眼前交錯倒下。
姬無妄舒展了一番靈力放縱之後稍顯舒緩的身體,一擡眼就看見不遠處角落裡迎風而立的那抹白。
如天上月,皎白如玉,瑩潤無暇。
是沈孤舟。
跌落在地的燈‘咕噜咕噜’的從眼前滾過,燈中燭火劇烈晃動兩下,滅了。
四周再次籠罩下來的黑暗,斂去了姬無妄雙眸之中一閃而逝的異色。
于此同時,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聲音随着沈孤舟腳步的移動,由遠及近的落入到了姬無妄的耳朵裡。
“不過一日,我這司天獄當中竟也有了閣下的......”
“入幕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