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是不想說,她隻是不知道說什麼。
對方如此明顯的拒絕,她還能說什麼呢?
“晚安。”
江念塵留下這句話,從門口出去。
問那句話當然不是想得到這個答案。季知言躺回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闆。
太蠢了,妄想得到結果之類的想法都太過愚蠢。她從來就不能擁有這些東西不是嗎?期待是一種暴力,季知言總是被期待後的失望傷害得遍體鱗傷,可是每一次都會重蹈覆轍。
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季知言痛苦地想。
睡吧,反正明天也沒差。
她無用地安慰着自己。
沒什麼好的也不會太差。季知言蜷縮成一團,用被子緊緊包裹着身體,不管怎麼樣,她也隻能自己哄着自己入睡。
睡的姿勢不好,起床的時候感受到全身都在痛。季知言麻木地接受一切,開始收拾。
客廳沒人。
季知言看向客房,大概是躲在裡面了,要是對方一開始就那麼乖,一直待在裡面不出來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都怪她。
見不到對方是好事,畢竟經過昨晚的事情後,她們之間現在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季知言出了門 ,久違地聞到早晨清新的空氣,沉郁心情稍好了一點。
步行經過兩條街道,穿過一條小巷,左拐到了路口,右邊就是咖啡店。
開門營業。
九點過後進店的人變少,季知言百無聊賴地靠在前台,看着熟悉又無聊的場景。
要說視線内唯一有點樂趣的地方,那隻能是左窗對着的小酒吧了,那裡白天一片黑暗,看不出有沒有在營業。
季知言看起來像盯着門口,實際上眼神早就沒有聚焦,大腦已經不可控地回憶起昨天還有更之前的事。
零零散散的的記憶一個接一個冒出來,過近的距離,意外的接觸,對方的輕笑,這些瑣碎的小事一點一點堆積滿季知言的大腦。
她現在并沒有太傷心,早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一發生,隻能說是麻木了。
季知言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煩躁地克制住自己。
可是,一旦放松下來,記憶就仍然會接踵而至,好像不思考時就會想起對方是大腦的自然規律。
季知言在和大腦對抗的時候突然聽見了風鈴聲。
客人?
季知言勉強端起店員該有的表情擡頭看去。
啊,是那個貝斯手。
對方把喝醉酒的段清語拖走那天晚上後,季知言就沒看見過對方。後來她也沒有問段清予發生了什麼,對方也沒有主動提。
總而言之,季知言不想摻和進别人的情感糾葛,而且她現在沒有應付人的心情,現在面前的女人對于她來說就是不速之客。
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把對方當成普通客人對待吧。
“你好,請問想喝什麼?”
季知言禮貌地微笑,禮貌的問好。
“不記得我了?”
對面的女人勾起嘴角,眯着眼笑。
對方作為客人,自己作為服務行業的工作者面對這種問題要怎麼回複?季知言覺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和人交流。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和江念塵自然地交流是非常可貴的事情。至于原因,她想,大概率是因為對方不是活人,她不需要顧慮彼此之間的社會關系。
自然的氛圍,對方溫和的笑,偶爾挑釁又或是調笑幾句。季知言的大腦再次可悲地被江念塵入侵。
好了,别再想對方的事。
季知言發現自己竟然又不經意地走神,馬上警告自己。
“啊,……當然記得。你想要喝什麼嗎?”
季知言突兀地轉移了對方的話題,她不想跟客人有更多私人的聯系。
“好吧,”女人微微笑着,“我要一杯抹茶拿鐵。”
“啊,好的。”
白天也喝這個?季知言小聲地疑惑一句,馬上反應過來,應了聲好,轉身開始制作。
“我不喜歡咖啡的苦味,所以隻能喝這個。”
對方解釋道。
“啊,是這樣。”
季知言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人機一樣回複。遇見聊天欲旺盛的客人該怎麼辦呢?季知言想要馬上上網搜索這個問題。
“我叫沈樂予。”
季知言把陶瓷杯放在杯墊上遞過去的時候聽見對方說。
“……我叫季知言。”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就到了互報名字這一步,季知言隻能禮貌地笑着回應對方。
“你不用那麼拘禁啦,就當是朋友聊天就好。”
沈樂予開朗地對季知言笑着,她今天沒有化妝也沒有穿吊帶,沒有那麼成熟性感,看起來更加甜美。
“嗯,好……”
抛開顧客和店員的關系,把對方當成朋友的話就應該有更多話題可聊。可是,季知言雖然嘴上答應對方,卻也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仔細想來自己也沒有太多和朋友說笑的經驗,最後還是隻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