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言坐到餐桌上,那隻鬼也跟着飄過來。
季知言開始吃飯,江念塵就在旁邊坐着。
“你想說什麼嗎?”
空氣沉寂,季知言不讨厭這樣的安靜,可是她有些難以忍受對方一言不發的注視,也忍受不了對方眼中流露出的難過。
“不,沒有。”
江念塵否認後站起來轉身走向沙發。
要追根究底地問下去嗎?有這個必要嗎?季知言繼續安靜地吃着飯,沒有再開口。她覺得難過,卻又不知道具體來源,也不知道解決方式。
她們馬上就要分别了,季知言突然間有了這種感覺。她覺得自己像被浸在水裡,無力感和沉重的身體能把人扼殺。
八點鐘,江時岑到了。
季知言隻和他寒暄着說笑了幾句就忍不住催促他進入正題。
“其實……”
江時岑好像有些難以開口。
季知言感覺每一次對方都是這樣,說什麼話都有些拖沓,好像不是出自他本意。如果是其他人,她會覺得這隻是對方的一種談判手段,可是覺得江時岑并非如此。
“什麼?”
季知言疑惑地問。
“是這樣的,這間房我家裡突然有用,所以不打算出租了。我這邊可以馬上把租金退回給你。”
太過突然了,季知言愣住一下,才反應過來說。
“可是我們簽了合同。”
“違約金也會一起給你。”
季知言深吸了口氣,大腦一團混亂。
“可我現在一時也找不到房子啊。”
“這點可以理解,你可以在這再住一個星期。”
一個月變成了一個星期。
“這麼着急用這房子嗎?”
“抱歉,是的。”
“……”
到這份上了,季知言無話可說。
“我知道了。”
季知言這麼回答,她掃了一眼轉角處,看見黑風衣的下擺掠過。
“感謝你的理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江時岑說着扶了扶眼睛,禮貌地笑了笑,走出了出租屋。
“你提前知道了?”
季知言抓着江念塵問。
“……”
“沉默沒有好處。”
“嗯,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他來過了?”
“他有事要跟我談。”
“今天上午?”
“下午。”
“看來你們談成功了。”
“實際上,是他單方面在說而已。”
江念塵說完就隻剩下寂靜。
季知言不适合待在這了,江時岑說的事情太過荒謬,如果季知言知道并且不小心幹涉到的話,誰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江念塵又想起了那張蒼老的面孔。她印象中的江婉總是理智又沉穩的樣子。可是與看起來理智和善的外表截然相反,她要做的事卻是極其荒謬且不人道的。
季知言低着頭,她應該笑着,用不在意的樣子說“看來我們要提前分開了”才對。可是她怎麼做得到呢?什麼及時行樂全是自欺欺人而已,她是患得患失的人,拿不起也放不下。
“他說了什麼?”
“……”
“好吧。”
季知言感覺脫了力,勉強撐在牆壁上。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應該可以回答吧。”
季知言靠在牆上突然擡起頭說。
“為什麼突然抽煙,為什麼不更早掐滅?”
季知言突然提起了跟現在的話題無關的事,為什麼呢?她盯着那雙像被濃霧籠罩的黑瞳,她根本看不清明,隐瞞了什麼,為什麼要隐瞞,大概她永遠也看不懂。
“這個啊,”江念塵遲疑着,她本來神色陰沉,但又突然覺得好笑,笑了一下,“想惹你生氣來着。”
這樣你離開說不定就不會那麼難過。
太過愚蠢的做法,江念塵自己都覺得可笑至極。
“這樣啊,那我就當你是為我好了。”
季知言也好笑地笑了一聲。雖然可笑,但是至少出發點不壞不是嗎?
“抱歉。”
江念塵低垂着眼睛。
“不要再這樣做了,我們就像之前一樣好嗎?”
季知言湊到江念塵面前,兩人緊密地貼在一起,江念塵能看見對方發紅的眼眶。
“就像前幾天一樣,直到過完這個星期。”
季知言扯着嘴角,挂上一個弧度漂亮的笑容,可是淚水已經灌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