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穿就不錯了。她想。
季知言翻出穿舊了的白色棉服,這還是大二買的,百來塊錢。雖然她現在不至于說連件新衣服都買不起,不過既然這件還能穿也就沒必要買新的。
如果外套買了新的,那吃飯錢就得減少,兩者不可兼得,季知言還是像以前一樣,秉持着絕對不當餓死鬼的原則,選擇了放棄新棉服。
總覺得有點心酸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因為回來的時候風大,吹得心也冷吧。
季知言被自己想的理由給逗樂了。
誰說窮人沒有快樂,雖然不能花錢買,但還可以自己從自己身上找點可笑的樂子不是嗎。
唉,感覺自己還不如鬼過得好。
鬼不會冷也不會熱,不用買衣服也不用開空調,所以也不需要上班賺錢,太爽了吧,根本就不需要擔憂任何事。
好吧,還是有其他事要擔心的。
季知言想到了江念塵,想起了對方家裡複雜的情況,還有莫名其妙的事情。
江念塵都死了,她家裡人還不讓她安生。真是麻煩的家人。不過……如果她家人不想複活她,沒有讓她留下來的話,自己也就不會認識她了吧。
但是不認識應該是好事吧,不認識的話她們之間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也不至于讓季知言這麼難過。
季知言想着想着,發現自己竟然又莫名其妙地開始想起了江念塵的事。
距離上一次見到江念塵也過去快一個月了。按理說季知言應該把對方完全忘記才對,可是還是會時不時地突然想起。
就像是最平常地存在着的空氣一樣,毫無征兆的,自然而然就融進了思緒。
算了,接受自己還喜歡着江念塵這個事實吧。至少她現在已經比剛剛分别的時候好了很多,再次想起對方的時候不至于想哭。
現在氣溫這麼低,要是待在江念塵身邊的話一定會更冷,她們還是分開比較好。
季知言這樣想着。過了會又覺得這個自我安慰方法太過于好笑,她又樂得笑出聲來。
反正都習慣這樣了。
想起對方也沒事,當成樂子,讓自己笑一笑也好。
不過不能想太多,想多了還是會難過的。季知言已經掌握了調節自己心情的方法。
說起來,過去這麼久,江念塵說的那些事也應該解決了吧……那她現在是已經離開人世,下地府去了嗎?還是說,她失敗了,又被困回了那個出租屋呢……季知言混亂地想着。
她發現自己剛才還打算不再想江念塵的事,現在卻又忍不住思考起來,為什麼會不能控制自己呢,自己真的愛成這樣嗎……季知言又忍不住感到可笑,自嘲地笑了兩聲。
她突然聽見外面下了雨,下床去關窗戶。窗戶本來就是關着的,但為了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季知言還是留了條縫隙。
走到窗邊看着外面,住在破舊逼仄的樓房裡,四面被高樓環繞,看不見什麼景色。
夜色彌漫,隻有樓下的便利店亮着,沒有讓這座城市的邊緣完全陷入黑暗。遠處街道上的燈光倒是比較多,能看見影影綽綽的模糊景象。
屋内的白熾燈照亮了窗前雨水。細密的雨絲變成白色的,季知言看到它們洋洋灑灑地落下。幾滴雨水被風吹進來,飛到窗沿,打在她臉上,寒意一下在原本還算溫暖的屋内蔓延開來。
這裡是不會下雪的地方。
雖然冷,可這是濕冷,凍不死人,但是冷氣好像能浸透骨髓一樣,刺骨的寒意随着雨滴滲透進每一處。
不會下雪還那麼冷,冷得毫無意義,什麼破天氣。
季知言又開始咒罵起來。其實她更想罵的是人,可是人不在眼前罵不了,隻能把這些怨念都發洩在現在最讓她不滿的天氣上了。
季知言裡面穿着睡衣,外面隻套了件棉服。她當然覺得冷,可是沒有馬上關上窗戶。
寒冷能讓人清醒,她覺得自己非常需要清醒。
她不應該再陷在已經不存在的過去,她應該往前看。可是這樣想着大腦卻越發肆意地翻找着回憶。
誰會在冬天思念一個全身都帶着寒意,不會帶來任何物理上的溫暖,隻能帶來更多冷氣的人呢?
季知言又被自己的可笑逗樂了,于是她又笑了起來,就像是知道了一個最為幽默的笑話一樣。
她一開始隻是隐忍地笑着,可是笑到最後,幾乎變成了放聲大笑。
因為這确實是個好笑的笑話不是嗎?
除了她以外哪裡還有這麼古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