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朗,烈日當空,溫焯正躲在冰泉旁的大桃樹下昏昏欲睡。
他本是想好好琢磨下,那個誘騙風黎将他帶出煉獄的人,可還沒等琢磨出個什麼,思緒就被困意卷睡過去了。
與此同時,風黎正盤腿坐在他旁邊,把玩着才到手不久的法器。
飛升筆。
這個起名很随意的法器,長有七寸多,形狀似筆非真筆,筆頭尖細,筆把粗圓,筆尾有一圓環可以使其旋轉,并不能用來書寫的,是個切切實實的冷兵器。
風黎若有所思,法器在她各個手指來回旋轉,輕松靈活,絲毫不顯繁重。
突然,她轉筆的動作戛然而止,想通了什麼似的,拍了一下在旁邊打盹兒的溫焯。
“我明白了!”
溫焯被她這措不及防的一拍,瞬間睡意全無,他倒也沒氣,隻半睜着眼,倦聲道:“你明白什麼了?”
“你看,”風黎舉着法器在他眼前晃,“無論我怎麼擺弄,筆尖兒最後都朝向東北方位,并且我能感應到它在指引我。”
溫焯打了個哈欠,“所以呢?”
風黎道:“那人說過,法器會自動尋找目标,所以它指東北方位就是在引路啊!”
溫焯敷衍的哦了一聲,風黎昨天大概跟他講了下她具體是怎麼被那人‘坑’的。
他雖然十分無語,但一是被迫簽了契約的原故,二是他倆暫時達成了和平,所以不得不認命的去陪這個傻子一起去‘撞南牆’。
不過他轉念一想,那個始作俑者就算藏得再深,也總得有露面的一天,他就跟風黎折騰一趟也沒什麼,正好看看那人到底想幹嘛。
溫焯這麼想着,順勢懶散的起了身,他先是活動了下脖子,又伸了個懶腰,然後瞥了眼還愣在原地的風黎。
“還愣着幹嘛?走不走?”
風黎當即起身,“走!”
臨近黃昏,上京街頭車水馬龍,周遭傳着陣陣喧鬧聲,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色匆匆,絡繹不絕。
這裡與枕山的熱鬧不同,沒有光怪陸離的奇景異獸,空氣中彌漫着人間煙火氣。
此時,風黎與溫焯正站在街邊,看着這繁華的上京街景大眼瞪小眼。
緘默許久,風黎才用胳膊肘撞了下旁邊的溫焯,小聲道:“怎麼辦?”
溫焯懵道:“什麼怎麼辦?”
風黎道:“從哪開始找啊?”
溫焯聽到這話,無語道:“你不是跟那法器有感應嗎?你問我怎麼找?”
風黎語塞了片刻,聲如蚊蚋的道:“可能這筆還得再跟我多磨合一段時間……”
溫焯嘴角抽了抽,“你這話什麼意思?”
風黎尴尬的笑了笑,“隻能感應到這裡了。”
溫焯簡直要把眼睛瞪出來:“不是吧!你這範圍也忒大了點兒!”
法器引領他們來到這,那就說明第一個目标就在這裡,可風黎卻隻能感受到大概範圍。
兩人晃蕩半天,誰也沒想出個主意出來,直到路過街邊一處不起眼的角落。
那角落沒什麼不同,隻是有個衣衫褴褛的乞丐癱坐着,面前擺着個小破腕,裝着零零散散些許銀錢。
溫焯因此駐足,随即委身蹲了下來,一副自來熟的語氣搭讪道:“小兄弟,我剛巧路過此地,向你打聽個事兒。”
那乞丐聞聲,頭往前伸了伸,兩眼無神的側着耳朵聽溫焯說話。
原來是個看不見的盲人乞丐,溫焯想着便又湊近了些重複了剛才的話。
那乞丐聽清後趕忙點了點頭,“您說。”
行,眼睛看不見,耳朵也一般,這說話到還算是利索。
溫焯笑了笑,問道:“我想問下這地方,最火爆的茶館是哪個?”
那乞丐倒還真是有問必答,揣着一口鄉音客氣的回道:“您往前一直走到頭兒,有一岔路口兒,往右再一拐就是了。”
“好嘞!謝了!”
溫焯言罷,當啷一聲脆響,瞎乞丐面前的破腕被突入其來的砸入震了震。
那乞丐反應過來,連忙道了幾聲謝謝,卻不知溫焯早已不在原地,而是去了他說的那個茶館方向。
風黎全程旁觀了他這番操作,跟着走遠後,才上前幾步問出自己的疑惑:“你又沒有銀錢,剛剛扔的什麼?”
溫焯如實道:“石子。”
“瞎子都騙,你……”
風黎話還沒說完,溫焯的手伸到風黎面前,攤開一看,竟是一把銀錢。
風黎愣了下,更是無語,“你還偷乞丐錢?還要不要臉了?”
溫焯不以為恥的狡辯道:“不是偷,是借,會還的。”
風黎呵了聲,“可笑,你的話能信?”
“事出突然才借錢的,不然怎麼進這裡?”溫焯話音落下的同時,停住了腳步。
風黎險些撞上他的肩膀,她順着溫焯的視線擡頭望去,聚賢樓三個大字便映入了眼簾。
溫焯沖她挑了下眉,“就是這了,走吧!”
風黎這才想起來,剛剛溫焯向路邊乞丐打聽這裡最火爆的茶館。
她若有所思的跟溫焯進了茶館,又跟着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隻見溫焯像模像樣的擡手示意,還未等開口招呼,有眼力見兒的小厮已經趕來了他倆面前,笑呵呵道:“兩位喝點什麼?”
“來壺龍井,外加一碟瓜子,兩份酥糕。”
溫焯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說完,緊接着大手一揮,把剛才的銀錢全數給了小厮,又道:“多的就當打賞了!”
“得嘞!二位稍等!茶水小吃這就來!”那小厮笑呵呵的收起了錢,轉身便不見了身影。
風黎皺了皺眉頭,“你别告訴我,你來這就是為了拿乞丐的錢裝大爺。”
“你怎麼就不願意用用你的腦子呢!”
溫焯恨鐵不成鋼的白了風黎一眼,引導似的問道:“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