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黎道:“茶館。”
溫焯點點頭,“不論是權貴子弟、文人墨客還是俠士浪子,哪怕是尋常百姓都會來此地喝茶,這說明了什麼?”
風黎不懂他的意思,卻還是認真想了想,“說明人們愛喝茶?”
溫焯屈指叩了下風黎的腦袋,并在對方反擊前,趕忙道:“說明這裡魚龍混雜,各路消息都有流通,簡直就是人間八卦集結地啊!”
原來溫焯是想來此打聽消息,風黎恍然後又開始上下打量起了眼前這人。
溫焯被她打量的渾身不得勁兒,直了直身子道:“你這什麼眼神兒?”
風黎盯着他,若有所思道:“沒什麼,覺得你懂的挺多的。”
溫焯哼了聲,“怎麼,我待在煉獄,就該一問三不知?”
風黎沒接話,默認了。
溫焯無語,“那你可太膚淺了,那煉獄才是真正的八卦集結地,我知道可遠比你想的要多得多得多。”
說着他瞥了風黎一眼,頗有些屈尊降貴的架勢,與她解釋道:“五界生靈寂滅為鬼,煉獄裡亡魂鬼怪絡繹不絕,五界之中奇聞異事,就算我不想聽都會略知一二。”
風黎至此才徹底舒展了眉頭。
溫焯說的沒錯,這六界最亂最混雜的地方當屬煉獄,其會成為各路消息和八卦的大雜燴也确實不容置疑。
嗯?不對,煉獄可是六界最可怖的地方,怎麼到了溫焯嘴裡就成了個聊八卦的地方了?無語,差點兒被他帶偏了思路。
“邪祟都找上門了,還籌備婚嫁之事呢!”
茶館裡人流湧動,議論紛紛,閑言碎語不斷鑽進風黎耳朵裡。
就在不知道從哪傳來的‘邪祟’二字時,風黎當即收回了遊離的思緒,豎起了耳朵。
“真不知道這林家是怎麼想的,也不怕沖撞?”
“何止不怕啊,就那大張旗鼓采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家有幾個臭錢!”
“他們家是有些錢,但幹不幹淨咱可就不知道了。”
“聽說前兩年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做了些小買賣突然發的家。”
“就算是個暴發戶,也不能不敬鬼神啊!”
“自古商賈之家,皆是奸佞之輩,也許林家根本就不忌諱這些!”
“要我說啊,就是因為太忌諱才着急把女兒嫁出去,盡是為了沖喜擋災。”
“可是我怎麼聽說,林家女兒前幾天就失蹤了?”
…………
這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的攀談議論,屬實給風黎聽的雲裡霧裡,不過這林家聽起來倒像是跟自己要找的目标有點牽扯。
給她法器的那人說過,凡是被審判的,必定是身負罪業煞氣深重。
而此時飛升筆引路來上京,此地又鬧了邪祟,若硬說是沒關系,那也未免太巧了點兒。
風黎這麼想着,正欲與溫焯說點什麼的時候,方才的小厮端着個大托盤過來了。
隻見他穿梭各桌,身輕如風閃至兩人面前,點頭哈腰道:“讓二位久等了,兩位的茶點齊了,您二位慢用。”
風黎被他這一打斷,剛剛脫口要說的話頓時給噎了回去。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想着喝杯茶緩緩再說,結果這手剛伸出去,沒等碰到茶壺就被打了回來。
溫焯道:“這可不是給你喝的!”
風黎:“?”
“吃這個,這茶我另有用處。”
溫焯将那兩盤小吃推給了她的同時,提着茶壺轉向了另外一桌。
風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舉動,隻見對方又換上了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搭讪攀談着便坐進了剛剛聊的最熱鬧的那桌。
看着他一番操作行雲流水,就加入了八卦交談中,風黎啧了一聲,難得在心裡對他有點兒刮目相看。
所謂打探消息,其重點在打探,順其自然地獲取信息,而不能直言不諱的問來問去,正因如此,溫焯這一去,去了不短的時間。
風黎獨自坐在靠窗的桌子邊百無聊賴,吃着那幾口酥點,聽着嘈雜的閑言碎語,竟然慢慢有了些困意。
就在她眼睛半睜半阖之際,面前突然坐了個人,此人穿的些許浮誇,尖嘴猴腮更是顯得流裡流氣。
隻見他自然而然的占了原本溫焯的位置,并毫不避諱的提着壺茶倒了杯遞給風黎。
風黎沒接那杯子,而是擰起眉頭盯着眼前這個正笑眯眯看自己的人。
“小娘子,怎得獨自一人呢?”
那人笑着又将杯子遞近了些道:“嘗嘗這玫瑰烏龍花茶,清甜可口香氣回腸,你準兒愛喝。”
風黎不屑的瞥了眼面前的人,又低頭看了看杯裡的茶,想着剛剛吃那酥點确實有點幹,既然有白送的就嘗嘗吧。
可不成想,她才拿起杯子,還未送到嘴邊時就被奪了去。
風黎這是第二次要喝茶落空了,氣焰一下就漲起來了,剛要發作,卻見是溫焯搶了自己的茶杯,一時又不知這火氣該不該撒出來。
正在此時,溫焯拿着杯子抿了口,随即一副吃屎的表情又吐了回去。
“這破茶一股馊水味兒,也請人喝啊?”
這話一出,那遞茶的人頓時火冒三丈,把茶壺重重往桌上一放,指着溫焯就大罵。
“哪來的毛頭小子!敢跟爺叫嚣!爺今天就讓你…诶呦…疼…松手松手……”
這人猖狂起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焯反手給摁在了茶桌上,頓時引來了茶館衆人張望圍觀。
“你給爺松開…你這混蛋小子知道爺是誰嗎!你現在給我松開,再給我磕三了響頭說‘大爺我錯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
不知是挂不住臉,還是腦袋不好,這人被摁在桌子上還在不斷的叫嚷着。
溫焯卻對他充耳不聞,面無表情的拿起那人剛才放下的什麼玫瑰烏龍茶壺,單閉着一隻眼睛,沖着那人的腦袋瞄了瞄準兒。
此番舉動,令在場的一衆圍觀者,皆是提了一口氣。
這時風黎才後知後覺過來勢頭不對,可惜未等她做些什麼反應,溫焯已經毫不猶豫的擡手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