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再次回到葉家鐵匠鋪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方蕪催促着葉老伯回去睡覺,卻逮住了也想回去睡覺的風黎。
哦,還逮住了溫焯和方珞。
風黎經曆了一天一宿的折騰,腦子裡隻剩下休息,但方蕪不同,她腦子除了休息,大概還想着吃飯。
盡管溫焯和風黎表示不想吃,但抵不過方蕪的死纏爛打,最終還是屈服了。
于是,三人各自簡單收拾了各自傷勢後,齊聚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而方蕪趁這個間隙去了廚房做夜宵,隻不過她這一去,好像沒有了歸期。
安靜了半響,溫焯終于不耐煩道:“她就算做十個菜八個湯也該出來了吧?再做下去都成了明天的午飯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抱怨,如寂靜夜空的一聲驚雷,把一旁昏昏欲睡意識迷離的風黎着實吓了一激靈。
她反手就要給溫焯一拳,但被其成功躲開,她又反手一推,兩人便赤手空打了幾招。
經過這一鬧,風黎徹底不困了,不僅如此,她還意外的發現,坐在她對面的方珞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架。
風黎忽然想起他在劍冢沒了面具的模樣,雖然環境幽暗,但那張血色紅痕的臉給她的沖擊現在還記憶猶新。
但也還好,對于妖來說,這并不算什麼其貌不揚,相反風黎還覺得那是他的點綴。
總而言之,那張臉雖然和風黎想象得有些出入,但還是好看的很。
風黎突然覺得他戴面具不是為了遮醜,而是為了藏住自己的姿色。
此時瞧見他很困卻強撐着的模樣,風黎突然很想笑。
也許是因為方珞總是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模樣,所以風黎但凡發現一點兒,他這種稀疏平常的小細節,就會莫名覺得很有意思。
風黎這麼想着突然一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幹嘛覺得他有有意思?
風黎強行将自己的視線轉移。
轉向旁邊的溫焯很容易打起來,而且餘光還是能瞥見方珞。
這麼想着她幹脆雙手撐着臉,仰頭看天去了。
漫天碎冰一樣的繁星,原來不知不覺中夜色已經過去大半。
她總覺得自從來了人間,時間就逐漸加倍的溜走,悄無聲息又無迹可尋。
風黎望了星空許久,回過神兒的時候,又不自覺望向那個她猜不透的人。
不巧的是,對方好像已經清醒了,所以風黎的視線便猝不及防與他撞了個正着。
這次她反應迅速,隻一瞬間便挪開了目光,不知怎麼的,她總感覺那人不太喜歡自己。
就在此時,方蕪終于出來了。
因為隻有兩隻手,一次拿不完東西,她先端了兩個大碗急匆匆的放到桌子上,轉身又去廚房端了兩個大碗出來。
溫焯感歎:“可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睡廚房了呢!”
方蕪把筷子分發給每個人,笑嘻嘻道:“這湯得多熬會兒才能收汁,趕快吃吧!”
三人聞聲低頭看向自己眼前的面,粘稠的湯汁,烏黑的面條……
溫焯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下:“确實收汁了,面都染成湯的顔色了。”
緊接着他在方蕪一臉期待的表情下,勉為其難的湊近聞了聞,頓時臉色驟變:“你這是煮的什麼鬼東西?!!嘔……”
方蕪對他的反應好像很是不解,滿臉真誠的回答道:“草藥拌面。”
“啊??”
溫焯和風黎兩臉不可置信。
方蕪又道:“我特制的草藥拌面,既能治傷又能抗餓,一舉兩得的絕世佳品!”
風黎:“……”
溫焯冷哼道:“不用了,受點傷養養也就好了,要是吃了你這碗毒面,怕是活不過今晚。”
這話方蕪可不愛聽了,皺着眉頭為自己忙碌半天的成果正言道:“這個草藥面我已經改進過很多次了,每次我哥受傷我都會做,恢複效果可好了。”
她說罷,還特意強調:“這可是難得的良藥!才不是什麼毒藥!”
“那他能活到現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溫焯瞥了眼方珞後,把面碗一推,擡頭微笑道:“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吃的!”
風黎也順勢把碗一推,表示拒絕。
反倒是方珞,習慣性的默默地拿起碗吃了起來,雲淡風輕,沒有過多的反應。
風黎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心想:這才是真正的狠人,吃屎都能吃出美感!
方蕪看這情況,溫焯和風黎是怎麼勸都不肯吃了,眼珠一轉,故作悲傷道:“哎,既然吃都吃不到一塊去,我看咱們以後也沒辦法同行了……”
“你——”
風黎明知道方蕪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她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她在心裡勸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就是一碗面嗎?
風黎咬着後槽牙,硬擠出來個微笑道:“我吃,我吃還不行嘛。”
她說罷低頭盯着碗裡的面,顫顫巍巍的拿起筷子,眼一閉心一橫,英勇就義似的挑了一筷子面就塞進了嘴裡。
方蕪和溫焯對她高度關注,前者是想得到面的反饋,後者是想看看這碗毒的威力。
然而,風黎隻是表情痛苦了片刻,随後竟然慢慢的眉目舒展開來了。
溫焯:?
風黎表情從痛苦逐漸轉成了享受,隻見她又連忙往嘴裡送兩口,并沖着溫焯驚喜道:“這面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吃起來特别香,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沒等溫焯反應,方蕪先得意洋洋道:“我就說嘛!這可是良藥好面!”
溫焯:??
看着這出乎意料的反應,溫焯突然迷茫了,眯着眼睛打量風黎:“真的假的?你該不會失去味覺了吧?”
“真的!”
風黎将溫焯那碗往他手裡推:“特别好吃!不信你嘗嘗!”
面對風黎一臉真誠的推薦,溫焯側頭看了看左邊吃的從容的方珞,又端倪了番吃的正香的風黎。
他内心掙紮了了一番後,在對面方蕪滿臉期待的注視下,決定拿起筷子嘗嘗。
“墨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