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黎回頭見他又跟過來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眉心,頭疼啊頭疼。
範文晉走近後,才又接着道:“風黎姑娘怎的來這了,在下找了許久,得虧是在這又遇見了。”
風黎:……
“噢,對了,”範文晉提起手術的物件兒道:“這是風黎姑娘想要的面具。”
風黎:……
“姑娘,這月餅……”
攤主見突然有人來,有些不明所以,本是打算問這月餅還需不要留,結果剛來的範文晉見狀立即接了話。
“風黎姑娘想吃月餅嗎?”
風黎有些不耐煩,但又不想以怨報德,隻能盡量壓制脾氣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自己會買。”
範文晉并未看出風黎的不悅,自顧自的掏出幾粒碎金遞給攤主道:“這些月餅我全部都買了,這些錢夠了吧?”
風黎見他要都買下來,也就是說包括自己喜歡的那個圓錦鯉月餅,立刻伸手阻止道:“你别買!這是我的!!”
她推回範文晉要給錢的手,又轉頭對攤主道:“别賣給他!我會買的!”
年輕公子:……
攤主接錢的手落了個空,人也有些發懵,看不懂這倆人在搞什麼烏龍。
風黎本是不想翻臉的,畢竟剛剛玩套娃欠了人情,但是這人一而再再而三這樣,她終是沒了一點好臉。
“我說我自己買,不用你管,你怎麼聽不懂呢?”
範文晉不解道:“在下…是惹風黎姑娘不高興了嘛,何故……”
風黎頗有不耐煩,“我真服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範文晉不明所以,“在下怎樣?”
風黎深呼吸一口氣,徹底沒了忍耐:“煩,很煩,你這樣很招人煩。”
範文晉頓了頓,“在下愚鈍,不明白的哪裡做得不對,還請風……”
風黎道:“你就當沒見過我行不行?”
範文晉不知所措,卻還是不依不饒道:“在下絕無惡意,隻是……”
“算了!”風黎擺手道:“和你說不明白!”
正在二人對峙的時候,一隻異常白皙的手撚着幾枚銀錢遞與攤主,并指了下風黎鐘意的那個月餅。
攤主看着手裡的錢,又看了看一旁的風黎,略微有些難為情。
此時風黎背對着攤位并不知自己心儀的月餅出現了又一位競争對手,直到攤主招呼道:“姑娘,你這月餅還要不要了?”她才反應過來。
風黎趕忙回頭,卻與那位競争對手撞了個滿懷。
“诶!我說你這人怎麼……”
待分開些距離,風黎瞬間石化了,嘴裡的話也都噎了回去,倒不是因為别的,隻是眼前這是熟人。
“咳咳,那個…呃……”風黎幹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你怎麼在這兒?”
方珞并未回應。
攤主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不敢貿然發言,隻是試探問道:“兩位是?”
風黎偷瞟了方珞一眼,堪堪回道:“我們是一起的。”
“這樣啊……”
攤主聽到這話,剛剛糾結的心情瞬間放松了下來,“那這錦鯉月餅?”
風黎看了看旁邊渾身透露着低氣壓的方珞,歎了口氣對攤主道:“他喜歡就給他吧。”
“好嘞!”攤主聞言,心裡松了口氣,樂呵呵的把剛剛方珞給的銀錢收了。
随即攤主扯了張軟紙,把那個錦鯉月餅給包了起來,遞給方珞道:“您的月餅,收好。”
方珞不為所動,也沒有伸手接,這倒是讓攤主伸出去的手顯得十分尴尬,
風黎見狀,趕忙用胳膊輕輕撞了下方珞,低聲提醒道:“你倒是拿月餅啊……”
方珞依然不動彈,風黎嘴角抽了抽,尴尬的沖攤主笑笑,然後伸手接過了月餅,轉身推着方珞就要離開。
隻是剛走出兩步風黎突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她猛然回頭一看,那範文晉胸口處竟然釘着三個銀針。
風黎不想也知道是出自誰之手。
怪不得剛剛那範文晉一直安靜,原來他早就就被方珞釘住了。
對這種沒有絲毫靈力修為的普通人來說,隻要一根銀針,不僅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來,至于方珞為什麼要釘三根,風黎也是沒想明白。
不過還好街上人來人往,倒也看不出來什麼奇怪。
風黎看了眼始作俑者,此時對方正低着眸子注視着自己,仍然是沒有任何表示。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閃了兩步拔掉了年輕公子身上的銀針塞回方珞手裡。
範文晉被拔出銀針瞬間能動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隻見他茫然片刻,又看了看眼前的風黎,疑惑道:“我剛剛……”
“嗯?”風黎勉強的擠出個笑臉,裝作并不知情道:“什麼?你剛剛怎麼了?”
範文晉皺着眉頭思考片刻,喃喃道:“說來奇怪,身體突然就僵住了,連話也說不出口……”
“是嗎?不清楚…也許是……”風黎話沒說完,便被一股力量突然扯走。
待她反應過來,才發現是方珞正牽着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而被扔在身後的範文晉則是一臉懵,原地愣了片刻後還是跟了上去,他剛剛雖然被釘住,但當時方珞和風黎在月餅攤位前的互動,他可都看在眼裡。
如今風黎被突然的帶走,他更是不樂意了,皺着眉頭加快腳步追上去道:“這位公子何許人也?怎的如此冒昧?”
方珞并不理會他的話,隻是拉着風黎繼續往前走,範文晉見狀更是氣憤。
“你這人知不知何為禮節?沒見我與風黎姑娘正在談話嗎?就這樣貿然拉扯?”
方珞仍是沒理會,那年輕公子便上手去扯道:“喂!你是聾子嗎?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
聽到這話,風黎覺得方珞怎麼着也該又點反應。
可事實是,方珞頭也沒回的甩開了那年輕公子上來拉扯阻攔的手。
雖然隻是随手一甩,但是力氣卻是不小,直接給那年輕公子摔了個趔趄。
風黎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頭對範文晉揚聲道:“咱們就此别過吧,你啊,就别再跟我着了。”
範文晉不肯罷休,還是追着道:“這戴面具的人古怪的很,當真是風黎姑娘的熟人?依我看,風黎姑娘還是……”
“滾。”
方珞猛的轉身,隻說了一個字。
不多不少就一個字,卻足以讓那年輕公子和風黎雙雙怔住。
方珞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過多的語氣,隻是很平淡冷漠的陳述,但那年輕公子卻被震懾住了。
也許是燈光下映着方珞臉上的銀色面具越發詭異,也許是方珞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栗,又也許是剛剛被甩的有些後怕……
總之他此時膽怯了。
而風黎完全是因為不可置信,剛剛方珞說…滾??
這字竟然是從方珞嘴裡說出來?我沒幻聽?這真是方珞嗎?
方珞收回在年輕公子身上的眼神兒,轉過身繼續走了。
風黎依然被他拉着手,而那年輕公子則愣在原地許久,久到他們走出很遠後,風黎再回頭,他還在愣着。
風黎看了眼緘默不語的方珞,試探着道:“方清明,你怎麼了?”
方珞:……
對方沒有回應,風黎這下可更覺得奇怪了,又看了看自己被拉着的手,再次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方珞:……
對方依舊不回應,風黎有些來氣,也不再吭聲了,隻不過表面閉上了嘴,但卻忍不住在心裡炸開了鍋。
什麼情況?為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方珞被鬼奪舍了???
上京有條護城河,不是很寬,中間留下了僅能過一條小船的水面。
既是護城河,自然不在鬧市,隻是蜿蜒曲折的圍繞在上京的周邊。
風黎在想,方珞剛剛肯定是來過這兒。
不然他怎麼會這麼輕車熟路來到河邊,并且在河岸邊的斜坡找到一處,既能賞月又能遠望鬧市的最佳觀賞地點。
中秋夜,衆人都在城中熱鬧的歡聚,而這河邊有的隻是些零零散散的人。
有的在放許願的河燈,有的在點祈福的孔明燈。
夜半前人最多,但現下這個時間段放完也就走了,不會逗留太久。
正因如此,這個地方才如此閑靜惬意。
風黎徑自望了許久這人間繁華的佳節夜景,待她蓦然回首,見方珞站在自己身側也望着遠處。
月光下他眺望鬧市,清冷且疏離,仿佛俯瞰世間百态的神明般美好。
他此時在想什麼呢?
風黎看的失了神兒,哪怕她眼裡的神明轉過身來與他對視,她仍是沒有察覺。
這次,方珞自己摘下了橫在臉上的面具。
月光下他的臉依舊是兩頰布滿了詭異的紅色印痕,可風黎觸目所及全是他清冷狹長的鳳眼,水波流連似有無盡憂傷。
突然,風黎覺得自己唇上一溫,接着一股桂花的香甜氣息在口腔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