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發現問題的時候,往往是來不及反應的。
此時此刻的風黎就是如此。
她的膝蓋因掙紮而沒入泥地,其餘三人順勢低頭,然後愕然地發現盡管沒有亂動,腳踝也沒入了泥地。
四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們剛放棄馬車往這邊走的時候,泥地還沒有這麼坑坑窪窪,更沒有如此松軟。
方蕪立刻惶恐起來,連忙問:“這…這這什麼情況?”
“還不明顯嗎?”溫焯苦笑道:“掉泥沼了。”
方蕪慌張道:“剛剛明明站的好好的,之前也都沒事兒啊,怎麼會突然……”
風黎也滿是疑惑:“怎麼會是泥沼?剛剛踩的明明是平地啊?”
方珞沉聲道:“泥濘有古怪。”
方蕪擡頭,“啊?古怪?”
溫焯彎腰,伸手試圖抓一些泥來看,泥卻是在手裡停留不過片刻,便如稀泥水般溜走,而他彎腰的舉動也讓他陷的更深,泥地已然沒過半個小腿。
方蕪見狀,喊道:“诶!你别亂動啊!”
溫焯甩了甩手,站直了身子道:“這不是普通的泥,是紅壤。”
話音剛落,風黎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突然的靜谧氣氛,讓方蕪更是忐忑不安,她試探問:“紅壤是什麼?”
方珞察覺到自己袖口被拽緊了些,便低頭與她解釋道:“風化淋溶作用強烈,土層深厚,質地粘重,腐蝕至無形。”
方蕪别的沒聽懂,卻被最後一句驚到了,不可置信道:“這泥會腐蝕?”
方珞點頭嗯了聲。
方蕪更慌了,“那現在怎麼辦?咱們怎麼出去?”
沒等方珞回答,方蕪忽然又尖叫起來道:“啊啊啊——為什麼我陷的這麼快?!”
幾人談話間,已然越陷越深,方珞膝蓋沒入泥地,溫焯大腿已沒入泥地,風黎快即腰部。
而方蕪下陷的竟然比風黎還快。
衆人視線集中,隻見方蕪已經半截陷進泥裡,她此時手裡抓着方珞的胳膊,導緻方珞也随之陷得更深,當她自己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瞬間松開了手。
片刻間,她又被方珞反手抓住,呵斥道:“抓牢,别松手!”
方蕪擔憂道:“可是哥你……”
風黎抓住方蕪的另一邊,與方珞一左一右胯住方蕪,使得下陷速度得以延緩。
“擔心他之前,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不過…你為什麼陷的這麼快?”
方蕪委屈道:“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此時,不知道在哪飛來一隻墨綠色的蝴蝶,直飛到方蕪後脖頸。
“啊啊啊!好像什麼東西在咬我脖子!!”
風黎聞言側頭,見是隻蝴蝶,便伸手去趕走。
可那隻蝴蝶卻又落在方蕪肩膀,開始拉扯方蕪肩頭的衣服。
風黎看不明白,蹙眉道:“它沒咬你,好像在拽你衣服……”
方蕪盯着肩頭的蝴蝶片刻,恍然道:“我好像見過這個它!”
風黎納悶兒道:“你見過?”
方蕪點點頭,“就之前在馬廄買馬車的時候,花叢中群蝶飛過,我覺得這隻蝴蝶漂亮的與衆不同,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溫焯也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好像也見過,在…在趕路的時候。”
風黎盯着蝴蝶,想了想道:“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見過,就剛剛進這個地方的……”
“可是……”
方蕪看着拉扯自己衣服的蝴蝶,疑惑道:“它這是要幹嘛?”
方珞凝視着舉止怪異的蝴蝶,若有所思道:“看樣子,它想拉你出來。”
“啊?它……”
方蕪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回過神兒來的風黎打斷道:“都這時候了,還聊什麼蝴蝶,還不如想想你為什麼陷的什麼快!”
就這會兒工夫,方蕪已然陷進去一大截,哪怕方珞與風黎用力架住她,也隻是三個人都陷得更快而已。
突然,溫焯想通了什麼,抽出腰間鋒芒,擡手一揮,挑起了方蕪身上的小布包。
至此,方蕪恢複正常的淪陷速度,不再快速下滑。
衆人:……
原來是方蕪裝的東西太沉,導緻下陷加快。
溫焯手腕用力,準備将小布包從方蕪身上甩出去。
可就在這一瞬間,方蕪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甩開左右被胯住的胳膊,雙手向上一伸,牢牢抓住了小布包,并抱在懷裡。
其餘三人:……
方蕪委屈道:“我的包…不能扔……”
風黎無語道:“命都快沒了,還有什麼不能扔的?”
溫焯道:“你可以不扔你那小破包,那到沒什麼重量,隻是裡面那些金子必須全扔了,不然你很快就和金子一塊沉下去了。”
方蕪倔強道:“金子也不能……”
風黎懶得和她講理,直接伸手去搶她抱着的布包。
此刻也不知道方蕪哪來的力氣,就是死死地拽着不肯撒開。
風黎與她僵持着:“松手!”
方蕪道:“不!”
風黎:“你要命還是要錢!”
方蕪:“都要!”
“都要個屁!我看你要瘋!”
風黎陷在泥裡使不上力,見方蕪不肯妥協,她話鋒一轉道:“诶?你快看,你身上哪隻蝴蝶飛走了!”
方蕪頭也不回,牢牢抓住小布包,使出了全身力氣,“你少來這招!”
“真的!你看看,真飛走了!”
“它飛它的,跟我無關,我不看!”
風黎冷笑一聲,“嘿!你這丫頭現在真是厲害了哈!”
倆人拉扯幾下,陷的更深了。
突然,方珞擡手一揮,快準狠奪走了倆人拉扯的布包。
方蕪瞬間慌了,連忙伸手阻攔,撕心裂肺喊道:“哥!不——”
她話都沒說完,方珞已經伸手掏出一把金餅抛了出去。
方蕪根本攔不住,接着又一把金餅抛出去,她想去撿卻被風黎反手擒住。
方蕪就這麼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小布包,被方珞抛出一把又一把金餅,而自己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金餅落入泥沼,盡數被吞噬的無影無蹤。
方珞扔完最後一塊金餅,才轉手将布包塞回給方蕪,全程并未說話,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無話可說。
方蕪哭喪着臉,多大的委屈也不敢跟方珞叫闆撒氣,隻能紅着眼眶,把小布包重新背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