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迷迷糊糊間被灌了半碗祛寒的湯藥,她不知道現在什麼時辰,隻知她被厚被子捂得嚴嚴實實,很快便被熱得不安亂動。
不小的動靜引來等候在側的宮人。
“這是哪兒?”阿芙嗓音嘶啞,迷迷糊糊撐着身子要從榻上坐起來。
突然,腦袋一陣鑽心的痛,如千百支銀針紮在頭皮,叫她捂着腦袋再次倒回被子裡,輕輕呼着氣,以此緩解腦袋刺銳的痛感。
“小主哪裡不舒服?”溫柔的手掌探進被褥,附在她的額角,輕而緩慢地打着圈。
淡淡藥香萦繞在她的鼻尖,緩解了方才的不适。
阿芙悶悶道:“好多了。”
绮山端來一個白玉底青花碗,拿去掉在枕邊的巾帕,小心扶起她,将苦藥一口接一口喂進她嘴中。
她閉着雙眸子,雖渾身無力,但臉上忍不住抗拒這苦藥,給蒼白的小臉添了堅韌。
“瑤草,拿些水來。”
绮山喚來瑤草,墊高阿芙背後的靠着的軟枕,巾帕放進熱水沾了一遍,“有些涼了。”绮山擠幹淨水,待瑤草喂完水,将熱帕子貼在阿芙的額前。
“主子昏迷了整整一日,太醫說您兇多吉少,奴婢都要擔心死了。”瑤草眼圈紅腫,倚在阿芙榻邊。
她怎知道主子每日支開她都是去見了皇帝,這路子铤而走險,隻怕在宮中又要難言一段時日。
如今阿芙成了謝才人,瑤草也唯有陪着阿芙走一步看一步,聽從主子吩咐行事。
阿芙恹恹欲睡,靠在軟枕上,詢問绮山的身份,和這一日都發生了什麼。恰好,門簾被一人挑開,蘭珩端着一碗粥來,“主子醒了,這是皇上特地吩咐小廚房備得粥,命奴才們時刻看着才人,一醒來便要端來。”
绮山接過粥,拿青菜和雞絲煨得粥香氣撲鼻,阿芙很快被米肉的香味吸引,不過她念着事,自己拿着勺子舀着吃,一邊聽绮山給她說這一日的經過。
“小主與奴婢曾有一面之緣,奴婢曾是看守曲台殿的宮人,那會小主剛剛進宮。前些日純妃到來後身邊不留陌生的人,便打發奴婢看守幾個側殿。”绮山溫和說。
阿芙點頭表示知曉,據她所知,一直看守曲台殿的三位宮人是貴妃留下的舊人。
“皇上抱着小主回來後,純妃脫簪請罪在清音閣的石階前跪了兩個時辰。不過小主放寬心,殿内皆是皇上的人,這事除了純妃身邊的兩個親信,再無人知曉,純妃也僅是兩個時辰,就被劉公公帶了回去。”
阿芙的身份本就錯洞百出,七品官的女兒怎會平白無故出現在宮裡頭,又怎會和皇帝碰面,一留還是半月之久。
月明星疏,天色已然不早。
阿芙喝了粥,不願多折騰人,讓绮山放下枕頭,吹了蠟燭便又睡下。
她昏迷太久,小憩片刻之後便沒了睡意。
清音閣内布置和從前一般,不過少了好些東西,寝殿内空曠不少。阿芙一時也記不清,多是先帝賜給她賞玩的物件,在離開時便清點送回了國庫。
她從衾被中探出半個腦袋,很快從地上又轉到案幾上,最終落在窗邊。
阿芙掀開衾被,見外邊火光微弱,人影雀躍,她又将衾被拉上,将自己埋在被子裡頭。
潇霁光點了一支蠟燭在案幾上,火光淡弱,可見他眼底青黑一片,昨晚上看顧阿芙半宿,到後半夜才讓宮人守在邊上,他念着她,故今日早朝特意早起了一刻鐘來看看她。
裹在被褥裡的少女清瘦,潇霁光捏着阿芙的下巴,摩挲着她的棱角,很快指腹上挪,劃過阿芙的唇瓣,用力壓了下去。
阿芙下意識撇過腦袋,即便放在她唇上的指腹愈發放肆,肆意揉搓阿芙的唇瓣,指上沾了水,阿芙想要咽下去,但一動又會被發現她在裝睡,左右為難。
潇霁光感受着唇瓣微微抽動,少女埋藏在衾被下的臉愈發滾燙,阿芙實在受不住撓癢癢的力道。
她掀開被子,眉心微皺,唇上沾了水色,瞧得别具嬌豔。
“皇上怎麼來了。”
烏發散落腰間,阿芙擡起頭嬌怯怯看他時,帶了幾分女兒家心思。
潇霁光神色晦暗,作為從前寵妃的阿芙,可有過在先帝跟前撒嬌讨好,他心下咯噔,略有些膈應,沒過阿芙袒露的鎖骨,眸光漸漸深刻,掠過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潇霁光替她掖好被子,語氣冷了許多:“好好休息,晚些朕讓蘭珩給你送些東西。”
潇霁光腳步急促,離開的匆忙。
阿芙冷眼旁觀,待屋燈火人影漸遠,她下床吹滅蠟燭,潇霁光停留的時間很短,不過一會的肌膚接觸和兩句話的功夫。
坐了會她又覺得屋内不夠通透,像有一股氣蒙在心尖,推開窗柩,任由冷風吹進,帶走了片刻遺留的或輕或重,甜膩參雜欲的旖旎。
阿芙縮進衾被裡,直到東方泛白,绮山帶着瑤草來給她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