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監室後,楊希夷的注意力又開始飄忽,不受控制地想着方才莊娉對她說的話。
自己居然也有意識複制體,而且還在此後二十年成為了著名的電影導演?
可是自己生前并沒有和寰宇有過交集,如今又已經魂歸地府,寰宇怎麼會有自己的意識複制體?
這事兒不論怎麼想,都怎麼透露着一絲詭異。
前方,齊嘉宜攜着柴淩雲為衆鬼引路,帶着這一行亂七八糟的妖魔鬼怪離開了監室大樓。
待到衆鬼一并來至監室大樓外的小廣場空地後,不約而同地看了看仍然在出神的楊希夷,又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一直抱着少陽沒怎麼說話的邵夷姤。
邵夷姤懷中的少陽正在悄悄地探出爪子,伸長小爪子去扒拉立在邵夷姤肩頭的老陰。
邵夷姤接收到衆鬼的目光後,撫摸着少陽的機械手頓了頓,還是溫和地出聲問楊希夷道:“楊導,現在還要去辦公樓的監控室看看嗎?”
老陰被少陽爪子勾到,氣憤地啄了一口少陽越伸越長的爪子,撲扇着翅膀飛了起來,環視了一圈,最終朝楊希夷的頭頂飛去。
“啊?”楊希夷被越來越大的撲扇翅膀聲喚回了神,不由得重複了一遍邵夷姤的話,“監控室?”
“對,監控室。”
邵夷姤拍了拍少陽不聽話的爪子,繼續為楊希夷解釋着:“辦公樓那邊就這個地方稍微與其他部門不同,還算值得一看,其他地方都是沒什麼看的必要。你要去監控室看看嗎?”
沒來得及等楊希夷回答,立在她頭頂的老陰就叫喚起來:
“看看嗎——看看嘛——”
“哈哈哈。”楊希夷沒忍住,笑了出來,徹底回了神,正色道,“那就去看看吧。”
正好,她也想知道,罰惡司的監控室,和通信司等單位的監控室有什麼不同 。
等楊希夷跟在邵夷姤她們身後,來到了監控室,她才發現,這裡果然與她之前見過的監控室大不相同。
最顯而易見的不同,便在于氛圍。
這監控室内,雖然有數名陰差來來往往,卻并不顯得嚴肅,氛圍十分輕松,甚至工作态度也有些太過松懈——有的陰差在吸香燭、供品中的天地靈氣,有的陰差在移動終端上刷着地府通辦論壇,有的陰差在辦公電腦上看陽間最新燒下來的電視連續劇——甚至大家看到邵夷姤進來也隻是遠遠地打了個招呼,并沒有摸魚被抓的慌張。
乃至于,連監控室中心的總控大屏前,也并沒有專職監看的陰差。
“這個不需要時刻關注着嗎?”
楊希夷飄近後,瞪大眼看着總控大屏,有些好奇。
巨大的屏幕上被均勻分切為一個個小畫面,一一對應着每個羁押着鬼魂的監室,密密麻麻,叫鬼看得眼暈。
楊希夷本想從屏幕中間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屬于馬纓丹、莊娉監控畫面。
可畫面實在太多,她找半天也沒有發現。
“不關注的。”齊嘉宜搖搖頭,一邊拉來幾把椅子讓她們坐下,一邊解釋道,“這玩意兒在我們這裡差不多就是擺設。”
“為什麼?”
楊希夷想不通,就算要看的畫面太多,工作難度太大,也不能直接放棄不看了啊,萬一罰惡司拘留所真出了什麼問題,有鬼逃跑,這個責任誰能擔負得起!
似乎是明白楊希夷心中所想,齊嘉宜在一旁為她講解起了罰惡司拘留所的工作傾向:“由于地府在拘留所設置了各種陣法封印,近年死下來的大多數鬼又沒有修煉過,其實是根本逃不出去的——即使是那些死了多年有修為的老鬼跑了,這不,還有我們這樣的拘魂使親自去抓。對我們而言,抓鬼可比整天守着看監控簡單。”
楊希夷想了想齊嘉宜在工作期間把惡鬼逮着當寵物溜的模樣,又想了想鐘馗捉鬼的傳說,似乎也能理解,她們究竟為何不擔憂這些被羁鬼逃離了。
“那這個監控設置的目的是……”
“這其實是為了審訊留證。”邵夷姤坐在椅子上,離着老遠的距離,隔空揮了揮她的機械臂,總控大屏上分割的畫面重新排列組合,變成了楊希夷方才在審訊室同馬纓丹交流的畫面,“因為有時候怕在審訊中錯過一些細節,所以還會回看記錄,反複确認。”
楊希夷好奇地學着邵夷姤的動作揮了揮手臂,總控大屏上的畫面卻并沒有任何變化:“原來如此!那您之前所說的,與其他部門的監控有些不同,具體是指什麼方面?”
“就是這個。”邵夷姤微笑着看向楊希夷學着她揮動的手臂。
“這個?”
楊希夷再次揮了揮手,總控大屏卻依然沒有反應。
邵夷姤點點頭:“這監控設備的操作,表面看起來是通過手勢交互做出了回應,實際上,這個應該是屬于——法術。通過法術,我們能精準操作這個設備,甚至對整個系統的監控,其實也是由陣法控制的,當有意外發生時,陣法會自動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