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響起的,還有從黑皮少年肚子裡發出的怪聲。
“……很像他會說的話。”
我轉過臉捂住嘴巴憋笑。
如果忽略剛剛一起響起的肚子聲,士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蠻有帥哥範的。這下擔憂的氛圍徹底蕩然無存。
士道倒是完全不介意剛剛有些丢人的尴尬場景。他摸摸肚子,頭上的兩縷碎發也無神地耷拉下來。
“是不是肚子餓了?”
“唉,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他擺手歎了口氣:“完全**不起來。”
仔細想想,再去接士道之前他們甚至還在踢球賽。我們到的時候,凜已經在吃午飯了。
而士道也因為被電擊拘留而錯過了午餐時間。
這麼一看他還怪可憐的。
像個被鴨群抛棄的小鴨子似的。
“那個,如果你實在是肚子餓……”
我從背包裡翻出之前給凜準備的便當盒。原本是想在藍色監獄裡交給他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錯過了交付時機,現在剛好能給士道填填肚子。
“不嫌棄的話,請用這個吧。”
“!”
拿出便當盒的瞬間,士道眼睛直冒金光。
他毫不客氣地接過飯盒,如獲至寶般地打開蓋子。
其實裡面也沒什麼高級的東西,除了冷掉的飯團,每家便當都會放的玉子燒,最值錢的也就不過是切成章魚形狀的小香腸,還是超市裡随處可見的速凍食品。
“好吃!太好吃了!”
士道狼吞虎咽地扒拉着飯盒:“我都快*——了!”
真有好吃到爆粗口嗎……
我一臉平靜地看着盒子裡的食物一點點被消滅,内心仿佛正在經曆海嘯的洗禮,世界觀再次被眼前的粉紅小子給刷新。
大概是遺傳,我在料理方面繼承了爸爸的手藝。
小時候因為太想在糸師兄弟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常常會帶些親手做的小點心給他們吃,後面進階後也嘗試了營養餐。
冴很直白,難吃就是難吃,從不跟你客套。
怕凜吃壞肚子,他甚至會搶在弟弟之前把東西處理幹淨,然後補一句,浪費食材,下次别做了。
長大後為了維持生活的基本需要,我不斷地磨練廚藝,現在總算是能做出可以吃的料理。但也就是普通的程度。
被别人說“你做的東西真**好吃”還是第一次。
碰上這樣會誇獎别人的人,我小心髒狂跳不止。嘴角跟着忍不住顫抖,快無法壓抑内心的狂喜。
要是他不說髒話就更好了。
飯盒裡的食物被解決得幹幹淨淨,我很高興,但也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藍色監獄」遭受虐待了。
“聽說藍色監獄裡是根據排名來決定餐食的,那士道先生平時都吃些什麼呢?”
好奇心戰勝了對士道的恐懼,我問道。
“嘛,一開始還算可以啦,有牛排蓋飯什麼的。不過在我揍了幾個菜鳥後就隻剩納豆拌飯能吃了。”士道擦了擦嘴:“這是我這個月吃過最舒服的一頓了。”
“真的嗎?”
居然這麼誇我做的料理,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羞紅得捂住臉,扭捏地笑起來。
“我這裡還有熱茶,你要喝嗎?”
“要喝要喝!”
雖然知道士道會挨餓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完全不值得同情,可在這樣的誇贊下我不得不對他産生了改觀。
少年行為是粗暴了點,不過卻意外的好說話。既不像冴一樣挑剔,又不像凜一樣悶騷,直來直往的性格讓我無法再将他當作不良少年看待。
他簡直就是天使!
士道露出牙齒眯眼一笑,我忽然覺得就連他眼睛上誇張到吓人的眼線也變得順眼多了。
“你們是來郊遊的小學生嗎?”
冴推開門,出來就看到我和士道蹲坐在門口的景象。
散落在地的便當盒空空如也,士道手拿保溫杯蓋等着我倒茶,要是地上再鋪一層野餐布,感覺還可以在這裡睡個午覺。
“要喝嗎?”
士道熱切地朝冴舉起杯蓋,裡面還有半盞茶水。
“……不用。”
冴有些無語地看向我,眼神裡滿是“你怎麼也跟着他瞎鬧”的怨念。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後面不存在的灰,輕咳了一聲。
“你那邊都弄好了嗎?”
“嗯。”
左右打量少年的臉龐,白皙的肌膚和去時一模一樣,并沒有看見皮外傷,但我還是不放心地補了句。
“他們沒揍你吧。”
“……”
然後就被冴彈了一記腦瓜崩。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士道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大笑,全然不顧剛才的便當情誼。
我捂着腦門,兇惡地瞪向士道。
毫無殺傷力的攻擊一點也不起作用,少年直接滾在地上笑個不停。連續的笑聲令我尴尬得面紅耳赤,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擡起腳朝士道的肩膀處輕輕一點。
“喂,惡魔。”
士道聞言停下在地上打滾兒的身子,擡眸問什麼事?
“一會我們要去這裡的餐廳吃飯。”
他語氣淡淡,卻像是帝王一樣下達不可違抗的命令。士道默默直起身子,和與我在一起時不同,士道莫名對冴有一種自下而上的尊敬。
然而冴的話并沒有說完,他接着道。
“……既然你已經吃過了,就不要跟着我們了。”
不容置疑地判決将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士道釘在原地。
這下,輪到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