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空很清楚自己異色眼睛的魅力,說話的時候永遠都直視着對方,仿佛蠱惑人心的女妖一樣。再加上混血特有的高挑鼻梁,以及充滿大人味道的磁性嗓音,我的臉頰不由泛紅。
“愛空先生是外國人嗎?”
“啊,你說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父親那邊是,母親是日本人。怎麼樣,混血很漂亮吧。”
“很漂亮。”
在那雙顔色迥異的注視下,他故意放慢的語調讓我的頭有些發暈。
下午的太陽還有些毒辣,烤得露天座椅熱乎乎的,額角不禁出了薄薄一層細汗。
“花立小姐能和那個糸師冴處好關系也很不容易吧。”
“沒,沒有的事。”
“你的眼睛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笑笑,伸出手在我的頭上拍了拍。我因為這個貿然的動作僵在原地。
冴也常常對我做這個動作,不過少年搓揉時總有種漫不經心的意味在裡面,事後我都要花些時間來整理發型。愛空寬大的手掌隻是輕輕一觸,距離感掌控得恰到好處。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莫名就覺得對方在處理異性關系上很是熟練。
至少比冴優秀。
“愛空先生真是溫柔。”
對比冴的冷言,士道的輕佻,愛空看上去給人一種還算比較靠譜的感覺。
“是嗎?”他露出浮誇的驚訝表情,随後壓下笑意,一臉認真地道:“我覺得花立小姐才是,長得漂亮又溫柔,我都想讓你做我女朋友了。”
“啊?”
前半句誇贊我接受了,後半句是什麼鬼?我們才認識了不到20分鐘吧。
“愛空先生真愛開玩笑,哈哈。”
我被他的話說的滿臉通紅,從一見面淨挑女孩子喜歡的話題,更加肯定對方是個情場老手。
愛空順勢握住我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黏稠地觸感像是被巨蟒攀爬而上,我腦子裡砰地一聲炸起。
這,這,這!
這是幹什麼?!
愛空笑了笑,并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關切地詢問我怎麼了。
對啊,愛空的父親是外國人。
外國人對這些向來都奔放,看得自然也很開。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臉頰越發滾燙,想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小冴冴,你的東西要被搶走了哦。”
忽然肩膀被按住,換好球衣的士道不知何時起站在身後。身後不遠處是一身白衣的少年。
冴冷着臉徑直快步走過來:“想不到U20的隊長還有窺竊他人東西的興趣。”
說着,他拉起我另一隻手,将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士道不知何時與冴統一了戰線,對着愛空吐舌頭。
“哎呀哎呀,被發現了。”
愛空笑嘻嘻地高舉雙手,以示認輸。
“那個……我是人哦,不是誰的東西。”
我弱弱地在兩人之間舉手。
結果并沒有人搭理我。
冴面無表情地冷哼,我的手在他手心裡緊緊攥着,想也知道少年現在是真的很不爽。
明明之前士道開玩笑的時候還能一路容忍,現在是徹底爆發了啊。
——
耽誤好一會,下午的訓練總算是開始了。
冴把我拉到不起眼的角落,似乎還是不放心,他陰着臉道:“離那家夥遠點。”
我撇撇嘴。
明明帶我過來的人是他。
“那要不……我先回去?”
我試探性地問他。
其實我并不想走。難得有機會能近距離觀看國家隊訓練,這種機會對于普通高中生的我來說可不多得。
可畢竟人家有正經工作,我又不好打擾。
“……”綠色的眼眸盯着我看了一會兒:“随你。”
這回輪到我不滿了。
青梅竹馬真是一點默契都沒有的。
“那我還是留下吧。”我氣鼓鼓地吹起腮幫子:“免得他們又說你的東西跑了。”
我故意用陰陽怪氣地語調刺他,但過于鈍感的少年并無所察覺。
他沒說什麼,擡手揉了揉我的頭。頭頂刺眼的陽光讓我看不起他的表情。
和愛空的溫柔下夾雜着隐晦的心機不同,冴的動作更加單純,沒有藏着任何心思,他隻是想這麼做就做了。
又是一陣風吹過,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掩蓋過剛才吻手禮帶來的驚吓。我擡手将放在頭頂的手拉下來。
雖然對這個青梅竹馬有諸多不滿,不過一想到這個家夥也在自己的軌道上奮力向前奔跑,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愛空雖然很溫柔,也很有大人成熟的味道,但還是在冴身邊讓才讓我感到真正的安心。小時候兄弟二人追逐夢想的背影依舊閃閃發光,而那份純粹的模樣才是我想要追逐的目标。
心裡忽然平靜下來。
“果然我還是比較喜歡冴這樣的。”
我輕聲喃喃道。
冴的手被我握在手心,我并沒有用力,他輕輕一抽我便松開手。
“……”
“怎麼了?”
我好奇地看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冴。
遠處已經開始響起哨聲,場上已經做着熱身運動了。我戳戳他的背脊:“快去啊,他們都開始了。”
“……哦。”
他應了一聲,轉頭離開。陽光灑在冴的發梢上,挺拔的背影在球場上格外顯眼。
我愣愣地從注視中回過神,思緒又忍不住再現剛剛的景象,少年離去時耳垂似乎微微泛紅。
……錯覺吧。
肯定是今天的陽光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