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不假思索地,反問的話脫口而出。
你的自我,也找到了嗎?
壞蛋變成壞甜心的時候,冴在想什麼,我一直琢磨不透。
思考過很多可能性,但一考慮到冴的性格以及變化,我還是無法将少年的形象對應到誕生壞甜心的人身上。
這樣既天才又耀眼的人,真的會誕生壞甜心嗎?
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然而更加能以讓人相信的,是聽到我的詢問的,冴的反應。
想繼續追問的話語停在嘴邊,輕松的氣氛忽然凝滞,我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是什麼?
錯愕,茫然,還是……恐慌?
在我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大人模樣的冴,表情居然有一瞬變得讓人難以理解。
他愣怔了半秒,随後轉過臉,像是要将傷口藏起來一樣,不再看向我。
他知道我在問他什麼,但卻什麼也不說。
對少年突然的冷淡,我立刻預感不妙。
不該這時候問他的。
“抱歉,我好像又說了多餘的話。”
少年眼底的離意依舊不減,我急忙補救自己的失言。
“不過,我其實想說的是,你在國外呆了這麼久,平時又忙着訓練,除了足球以外也不認識什麼同齡人,所以才想着邀請你來學校參觀……”
想讓冴結識同齡人的心意不假,可是對于參加活動都要掩蓋面容的他來說,現在顯然不是好時候。
少年的表情逐漸松緩,我猜他應該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我不會再插手你和小凜的事,但是,我也不希望你背負太多壓力,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我繼續拍着胸口向冴保證,終于他不再闆着一張臉,我也松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那就繼續參觀吧。”
他腔調慵懶,不過仔細辨認還是能發覺到一絲絲不對勁。
繼續參觀?那可不行。
在還沒有清楚了解冴的想法之前,還不能讓他離開球場。
我想要傳達的東西,必須得讓他切身實際的體會到才行。
“不可以,我是說,我們還是把比賽踢完再走吧。”
冴眼中閃過不解的神色,我隻好繼續找各種理由遊說他:“俗話說有始有終嘛,你看,我們走了隊伍就空缺了,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而且大家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來……”
“那關我什麼事。”
冴直言不諱地說道:“反正隻是遊戲,這不是你說的嗎?”
哦。
差點忘了。
要是糸師冴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我現在也就不需要這麼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吸引壞甜心了。
冴固執又别扭的性格是很難扳動得了的。
啊啊,果然。
阻礙我的并不是毫無蹤影的壞甜心,也不是遠在天邊,可能會限制冴行動的塔巴蒂。真正麻煩的家夥,還得是你啊!
糸師冴!
──
“你們在說什麼,聊了那麼久。”
“沒什麼,就是打個招呼。”
“打招呼也用不了這麼久吧,臉色不對哦,小星星。”
“直覺太敏銳會招人煩的,士道先生。”
短暫的調整結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面無表情地應付着來自身旁士道的喋喋不休。
這個人真的很像徘徊在獵物周圍的野生動物,稍微一放松警惕就會緊緊纏上來,将屍體撕咬殆盡。以至于到現在與士道認識了有段時間,我也實在是不敢對他放松警惕。
“一直跟着你的那顆蛋孵化了對吧。”
士道如惡魔般蠱惑的聲音低聲響起:“難道說,那顆蛋和小冴有關?”
他笑臉盈盈,一臉喜色,完全無視裁判準備開賽的吹哨警告,抱着吉祥物的頭套在我身邊晃來晃去。
幸好這隻是遊戲,不然士道一定會被教練罰下場的。
礙眼的黃毛不停在眼前晃悠,結合球場上二人的對話,我大概能猜到士道這麼「熱心腸」的原因。
多半是對U20的比賽意猶未盡吧。
想要再次和天才中場踢一次比賽……
這樣純粹的願望放在士道龍聖身上就會變味許多。
雖然知道對方不懷好意,但是事到如今隐瞞的意義已經沒有了,如果能引出壞甜心,多一個人幫忙也是好的。
更别說士道龍聖本就知曉心靈之蛋的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或許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不管内心多麼抗拒,冴想要離開的意圖已經不容許我再做猶豫了。
“哎,沒錯,那顆蛋是冴的心靈之蛋,我現在想要讓它出現,但是冴覺得比賽一點意思也沒有,應該也沒辦法讓那孩子出來了。”
“啊,真的假的?”
“……”
想不到我突如其來的直白闡述讓士道一愣,看來他也沒有我想象中知道的那麼多,不過我并不介意稍微利用一下惡魔。
誰讓他利用我在先。
“如果能讓糸師冴燃起鬥志,說不定壞甜心會現身,那可是比壞蛋還要高級的存在,應該可以變身吧。”
我朝士道微笑道:“機會難得,我們再加把勁吧。”
士道懵了半秒,接着笑出聲:“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他舔了舔唇角,很随性地将玩偶頭套踢朝一邊:“不僅要讓天才使出全部積蓄,還可以親自見識到變身嗎,這可真是充滿爆發性啊!絕對要讓他認真起來!”
外表兇悍,但卻意外地好哄。
我默默地在心裡為士道鼓起掌來。
讓糸師冴認真起來,這是曾經讓我覺得多麼異想天開的課題。
不過現在我不再是一個人,有大家在,總覺得一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