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似曾相識的台詞，我不得不再次感歎這兄弟倆在某種意義上還真是有默契。

不管是凜，還是冴，這兩人想要将别人排除在外的做法如出一轍。

然而面對這樣的質問，曾經彷徨不安的感覺沒有出現，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時刻尋求關愛是小孩子了。

“或許是我不懂。”

我将被海風吹得亂飛的碎發捋到耳後，平靜地回答道。

“但是我不會把不懂當作借口，如果不懂，就去學習，不理解的話就去體會。”

在冴面前從來沒有反抗過的我終于是邁出了這一步。

“就算我不會踢球，我也有在盡我所能，和大家一起訓練，我現在絕對不是原來那個一無是處，隻會逃避的我了。”

能說出這些話，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我想，能有這樣的變化，一定是因為我身後還有很多支持我，幫助我的人。

月桂，小光，優，爸爸，理事長，就連士道龍聖也給予了援手……如今能講心裡話直白地在冴面前剖出來，是我接受了很多來自别人饋贈的結果。

“即使過去迷茫過，但是我也想要改變。”，我頓了頓。

“所以，我也想幫助同樣迷茫的你。”

話音一落，空氣安靜了幾秒。

“迷茫？”

坐在我身旁的少年微微蹙起眉心：“你在說什麼夢話？不要把你在學校社團的過家家與我相提并論。”

“那為什麼，和「Blue Lock」比賽的時候，沒有再射門了呢？為什麼和凜會吵架……你已經，放棄成為前鋒了嗎？”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會以中場的身份……”

“之前說你踢什麼位置都可以，我收回那句話。”，我望着他，繼續道：“小冴你其實不想踢中場的吧。”

“……所以才說你什麼都不懂啊。”

少年平穩的嗓音不怒自威。

海風将他的衣領吹得胡亂飛舞，昏暗夜色下表情難看得吓人。

“我的目标是世界第一，無論是什麼位置，能夠進球得分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的夢想呢。”

“夢想？”

他将放在沙地上的塑料袋提起，緩緩起身。

對面是不斷撲嘯而來的晚潮，海天一色的夜景裡，少年的身影看上去淡薄得快要消失了般。

“成為世界第一的中場，這就是我的夢想。”

“是那個叫做心靈之蛋的東西自己離開，它要去哪裡随便它，我要前往的道路是不會變的。”

“那種脆弱的東西，我不需要。”

在我詫異的目光下，冴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語氣裡是毋庸置疑的堅定，訴說理想的模樣像極了當年前往西班牙前的樣子……

除了，沒有再笑。

“那種東西……”

自己視為珍寶的心靈之蛋，被稱為那種東西……聽到這話，我也有些生氣了。

“其實，要是真的放棄夢想的話，即使變成壞蛋，那孩子要不了多久就會消失的。”

想到初次見面時，那枚小小的壞蛋渾身是傷地躺在床上的場景，我不知道離開冴後那孩子經曆了什麼，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麼比冴還要快一步抵達日本……

“可事實上，從你上次回來，到現在，那枚壞蛋不僅沒有消失，還孵化了。”

即便冴在采訪裡百般嫌棄自己的故土，這裡依舊是誕生冴初心的地方。

那孩子，或許隻是想回到這個充滿最初夢想的家而已……

“如果你真的放棄了前鋒的夢，我當然會支持你，但你的心明顯在說謊。”

“……”

說完，冴冷着的臉似是出現一道裂痕。

總在我們面前擺大哥架子的少年，有那麼一瞬間露出了呆滞的表情，緊接着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來。

“……你想太多了。”

“什麼叫做想太多，都事到如今還……”嘴硬。

“說到底，你所講的壞蛋，我從一開始就沒見過。”，話沒說完，冴強硬地打斷道。

“啊？”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我腦子一懵，随即反應過來這又是少年逃避問題的話術，立馬追問道。

“我為什麼要騙你呢？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士道的啊，他也是知情者。”

“士道……龍聖。”

聽到這名字，冴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眉頭皺得反而越來越深。

“是他的主意嗎……這種離奇故事，也隻有那個毫無禮貌可言的放蕩小子會編造了。”

毫無禮貌，放蕩……

總覺得這人在指桑罵槐。

冴摸着下巴深思熟慮的樣子，沒想到他還真就自己把自己說服了。

“……結果你還是沒有相信我的話嘛。”

有些被氣笑，我憤憤起身：“走，我們回去問士道，總不能我們都合夥騙你吧，我們可就見了幾回面！”

我憤懑地搶過他手裡提着的塑料袋，一步一個腳印地邁出沙地，翻過隔着公路與海灘的圍欄，也沒聽到冴跟上的腳步聲。

走出半米地，回頭一瞧，隻見到少年仍站在原處。

他手插口袋，留下了個後腦勺給我。

“……你先回去。”

“？？？”

什麼意思？

正想好好追問一下他又在搞什麼名堂，寂靜的海岸上響起冴淡然的聲音，仔細辨認還能嗅出一點細微的落寞。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啊……

看來冴好像也沒我想的這麼冷靜。

我默默收回要返回的腳。

普通人的确很難突然接受這麼多的信息量。仔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月桂的時候，同樣被吓了一大跳。

将心比心，即便冴再怎麼天才，性格成熟老練，肯定也沒道理能馬上就接受理想中的自己這樣的超現實設定。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