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冴執拗地瞪着我，似乎對這樣的回答十分不滿，我的心裡某處地方莫名覺得癢癢的。
不過鑒于冴那臭脾氣，我決定暫時忽略心底的騷動，坦然地說道。
“回去後冴會繼續在西班牙發展的吧，而我會繼續上學，以後我們就用手機聯系，做線上的朋友吧。”
我笑着伸出手，想和他進行一個代表友誼的握手結束對話。
“我明白了。”
冴悶悶地回答道，卻沒有握上我的手。
──
“你們到底幹什麼去了？！”
濕漉漉的我們剛回到家，還沒等推開門，大門就從裡面被打開，接着迎面而來的就是凜劈頭蓋臉的責罵。
“電話也不接，這都幾點了？！還在外面瞎晃悠！星滿就算了，混蛋哥哥你是在搞什麼鬼東西？！買個東西還能掉溝裡嗎？！”
“喲，小兩口大晚上還去洗海水浴呢～”
士道湊熱鬧地從凜背後探出頭。
無視弟弟的罵聲和士道的打趣，冴把我擋在身後，小聲說道：“你先去洗。”
又是熟悉的吵吵鬧鬧環節，反正現在冴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點點頭正要離開，正對上士道笑靥如花的眼神。
“在家裡就感覺到了，你們鬧得可真是激烈啊，真遺憾沒能在現場觀看。”
我：“……”
怎麼什麼事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哈？！你這臭蟑螂對誰說混蛋話呢！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凜的火力立馬就被士道吸引了去。冴順勢逃離，完全不管身後被提着脖領的士道。
“走了，洗澡去。”
“啊？不管他們嗎？”
“精力過剩的猴子罷了，讓他們自己玩吧。”
“……好吧。”
被攬着肩膀推到浴室，到了門口他才停下，然後轉身下樓。
樓下的争吵停了幾秒，在一聲關門聲，屋子總算是安靜下來。
靠着浴室門，我的心髒還砰砰直跳。
差點以為冴要一起洗了。
雖說是青梅竹馬，但我還真是一次也沒見過少年光着的模樣。聽說别人家的青梅竹馬似乎都會在一起洗澡……
不對，我為什麼要想這個！
肯定是剛剛濕身的畫面太有沖擊力了。
從海邊回來後，原本習以為常的距離忽然間覺得有些過于親近了。
這可不是朋友該有的想法。
我甩甩頭，把這奇怪的想法抛之腦後，洗了個光速澡，把身上的沙子和鹹腥味沖洗幹淨，出來時外面依舊靜悄悄。
透過窗戶，隔壁屋子裡亮着幾盞燈。
看來他們都回去了。
檢查完爸爸的房間，确認他已經睡下，我也回自己的房間。
勞碌奔波了一整天，幾乎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直到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天。
平時上學養成的生物鐘讓我一大早從床上醒來，穿好衣服下樓，冴和凜已經像以前來家裡蹭飯一樣坐在餐桌的老位置，不過今天又多添了一把椅子。
見我下來，冴率先擡起頭。
少年朝我點點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他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冷冰冰了。我停下又看了幾眼，發現少年的态度依舊，仿佛剛剛的感覺隻是自己的臆想。
“起來啦？快來吃早餐吧！”
爸爸起身為我倒上一杯牛奶，興緻勃勃地将我帶到座位上。他熱情四射地招待着大家，應該還不知道昨晚在他醉酒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我拿起桌上的包子塞到嘴裡，是便利店的味道，一旁還有冴昨天買的零食布丁。
昨晚睡得沉，後面的事我都沒再管，也不知道後來士道和凜有沒有繼續吵架。
當事人的士道坐在我旁邊的位置，而坐在桌對面的凜安靜地低頭吃着早餐，他在爸爸面前倒是沒有昨天晚上那般暴躁了。
察覺到我的視線，凜冷哼一聲，随即将頭扭到别處。
“……”
他怎麼了？
我朝冴投去疑惑的眼神，冴默默地聳聳肩膀，漠不關心的樣子完全沒有做哥哥的表态。
這時，我才發現冴手上握着的黑色貓咪的馬克杯。
而它的另一半，白色貓咪馬克杯正握在我的手上。
因為被拿了常用的杯子所以生悶氣？
“你要我這杯嗎？還沒喝過呢。”
“不·需·要。”
凜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下睫毛弟弟在鬧别扭呢，我說，小星星就别管他啦。”
“鬧别扭？”
“又不是小孩子了，無理取鬧也要分場合。”
冴淡淡地補了一句，更是讓氣氛變得焦灼。
“停停停，大清早可不要吵架。”
難得爸爸做出成年人的風範：“一會兒小冴你們是不是要回去了，需不需要開車送你們。”
話題轉到冴身上，凜快要噴發的怒火不得不壓了回去。親哥哥又要離開，縱使再有矛盾，現在也不是爆發的時刻。
“不……”
“真的嗎，叔叔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士道握住爸爸的手，上下搖晃。冴說到一半的話又咽了下去。
“哪裡哪裡，反正今天周末，送你們去小事一樁。”
“那就這麼辦吧。”
“謝謝叔叔啦～”
你一來我一往的，凜捧着碗插不進一點兒話。
我手放嘴邊，小聲問他。
“小凜也一起去送送他們吧。”
“有什麼可去的。”，凜還在嘴硬：“反正之後我也會繼續踢球，遲早會遇上混帳老哥。”
“啊，我本來還想一起去個地方的。”
“……”
他面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如果你非要我去的話也不是不行。”
說完，他又悶頭吃早飯，隻是微微上揚的嘴角不經意間表露出他的真實心态。
凜雖然一早上都沒給我好臉色，但我覺得他其實隻是為我們昨晚沒帶他一起而生氣。
“要去見誰？”
坐在對面的冴聽聞放下碗筷，凜也跟着望向我。
回答這個問題時，我沒有看向兄弟二人的任何一個，對着還在拉着士道暢聊的男人，我深吸一口氣：“爸爸，一會兒送冴回去前，我想帶着他們去找天河先生一趟。”
提出要回去這件事的後果我是知道的，前幾次發病的樣子還記憶猶新，但是上次爸爸給我的信讓我有了想要再試一次的想法。
我捂緊拳頭，緊張地看向他。
聽到理事長的名字，爸爸先是一愣，我的心髒仿佛被提起來似地紮了一下。
在我以為可能會被拒絕之時，男人欣然笑道：“那就去吧，我剛好順路送你們過去。”
“可，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
男人摸摸後腦勺，憨憨地笑道：“你在學校的時候也收到天河先生的照顧，是應該去道聲謝的。”
沒有突如其來的發作，也不需要我再隐瞞，事情順利得讓我有些意外。
爸爸真的在改變了。
我鼻子不禁有些酸澀。
“謝謝你，爸爸。”
“哈哈，和爸爸有什麼好謝的。”
“那是我早就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