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一場秋雨一場寒。
經曆過一場熱氣蒸騰,宛若火爐般的夏天後,這場秋雨更顯得難能可貴,即使雨過天晴溫度再次上升,比起之前依舊稱得上舒适。
山上植被茂密,剛落的雨珠凝結在葉片之上,微風拂過便一陣晃悠,落在微濕的泥土裡。
山下不遠處有一座村莊,依靠着一條流經此處的大河,村民們繁衍生息,遷徙而來,從之前不過十幾戶人家,到如今已有上百戶。
隻是午後的陽光太過熱情,以至于村裡路上人煙稀少,大家都待在家裡等着躲過這陣最熱的時候再出門幹活。
在普通人看不見的半山腰,有一座精巧的木質宅院,這座宅院是半個月前忽然出現在這裡的,因為設置了結界,一般人看不見,宅子裡的人也從不主動出現,便一直相安無事。
而此時,随着時不時拂過的微風,宅院裡傳出了“叮鈴、叮鈴”清脆的風鈴聲,仿佛玉石相擊音色極好,然而還沒來得及多聽幾聲便戛然而止。
院子裡,一個矮墩墩的小家夥正踩着小闆凳将挂在窗戶邊的風鈴取了下來,生怕取的時候風鈴又響,幾乎是裹着風鈴拽下來的。
另一邊還有一個小家夥幫他按闆凳,仰着圓乎乎的腦袋,小小聲說話:“這個風鈴聲音好大哦,會不會把大人吵醒啊?”
闆凳上的小家夥一張小圓臉繃得死緊,努力作出沉穩的樣子:“現在還沒出聲就是沒吵醒,内室的門關着呢,下次可得記着大人的午睡時間不要挂風鈴。”
“嗯嗯!阿福你快點下來吧,這個闆凳四條腿不一樣高不太穩,不要在上面太久,會摔的。”
被叫做阿福的點點頭,然後鼓着腮幫子慢慢蹲下,伸出一隻手沉穩道:“阿年,扶我一下。”
阿年立刻伸出一隻小胳膊,另一隻手還不忘扶住闆凳。
阿福搭着他的手正要往下跳,頭頂忽然傳來調笑聲:“你們兩個小妖怪,還會怕從凳子上摔下來呀?”
阿福阿年聽到聲音呆呆擡頭,看清窗邊趴着的人,兩人吓得同時後退一步,阿年還好本來就站着,阿福卻是一腳踩空,“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蹲。
靠在窗邊的年輕人也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玩笑會把他們吓到摔到,回過神立馬單手撐着窗框一下從屋裡翻出來,三步并作兩步将人扶起來。
阿福爬起身,拍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巴,又原地蹦跶了幾下,活力滿滿。
到底是小妖怪,别說隻是從凳子摔下來,就是屋頂那麼高也不過灑灑水,剛才隻是傻掉了,兩個人才會小心翼翼扒着凳子。
扶黎見他們沒受傷這才松口氣,随即抱歉道:“對不起啊,沒想到會吓到你們。”
阿福、阿年連連擺手:“不是大人的錯,您隻是跟我們說說話而已,是我們膽子太小了才會被吓到。”
兩隻小妖怪幾乎從剛有靈智時便跟在扶黎身邊,雖然扶黎從不把他們當做仆人,總說是自己雇傭的他們。
阿福和阿年卻有自己的想法,内心裡還是将扶黎當做主人看待,但扶黎不喜歡這個稱呼,便退而求其次,現在他們隻稱呼大人。
扶黎無奈地笑笑,伸手摸摸兩個小家夥毛絨絨的腦袋,沒有試圖糾正他們的想法,反正也糾正不過來,之前提過好幾次,結果很顯然均已失敗告終。
阿福忐忑地擡起腦袋,攥着手裡的風鈴,大眼睛眨巴眨巴問:“大人您怎麼醒了,是被這個風鈴聲吵醒的嗎?”
“哪能,我今天下午根本就沒休息,在裡面忙别的呢。”扶黎一句話打消了阿福内心的不安,下意識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後一邊安心一邊苦惱地摸摸手裡的風鈴,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該重新挂回去,本來取下來是為了不打擾大人午睡,但現在大人根本沒睡着……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手裡的風鈴來便被拿走,扶黎仗着自己身高夠,直接挂回了窗戶上,“叮鈴、叮鈴”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風鈴是他最近淘到的好東西,有安神的作用,不僅治失眠有奇效不失眠也能睡得更香,但阿福他們都不知道,隻以為這是普通的風鈴。
扶黎跟兩人解釋了一遍,下次就不用摘了。
阿福開開心心點頭,像個小陀螺一刻都閑不下來:“大人您要喝茶嗎,還有甜點,我們這就去給您準備!”
“先等等。”扶黎攔下過于勤快的小妖怪,問出首要問題:“今天有人來找過我嗎?”
阿福撓撓頭:“人嗎?沒有哦。”
阿年倒是舉手:“隻有一隻傳信紙鶴,那隻紙鶴現在就在庭院裡的石桌上。”
話未說完,扶黎便轉身繞去前院,阿福阿年面面相觑,見大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連忙跟了上去。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座用來臨時落腳的住處雖然不大,但對于三個人來說已經綽綽有餘,前院更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院子的東南角有一汪清透碧亮的小池塘,在這半山腰也不知從哪裡引來的活水,正源源不斷地從竹筒裡流入又從裡頭流出,池塘上方是用竹條搭的花架,紫藤攀援而上,蝴蝶般的花朵垂直墜落,遠看絢爛迷人,唯美夢幻,在這裡它們的花期仿佛被無限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