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蜜汁雞翅下去,那股濃郁的草藥味兒終于被徹底壓住,信乃美滋滋啃着最愛的肉邊跟莉芳吐槽,這個家也就他敢跟莉芳這麼沒大沒小。
“聽說因為前幾天下雨的緣故,貧民區那邊的教堂屋頂又漏了,莊介說下午要去那邊幫忙修補屋頂,還有附近幾所房子也幫忙順便修一修,我說你們就不能一次性把屋頂的瓦全換了嗎?每年都要修上幾回,麻煩死了。”
被抱怨的莉芳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無奈:“都說了是貧民區,屋頂的瓦全換成新的,用不了一天就會被人全部偷走賣到二手市場,所以修補用的也是其它房子換下來還能用的瓦片,你去過那邊應該也知道那兒的治安情況。”
就算是帝都之中也不是處處光鮮亮麗,貧民區在城中占了非常小一塊地方,那裡毗鄰花街,住的多是些因為各種原因破産的原普通城民,或者說是一些人失去财産後隻能住到這些破房子裡,因此慢慢地形成了貧民區。
貧窮、賭博、浪蕩、花天酒地,這些碰撞在一起便成了犯罪的土壤,貧民們會一次又一次回憶起從前的生活。
其他可憐人暫且不提,因為賭博落到這步境地的,絕不會改過自新,腳踏實地。
能夠坑蒙拐騙不勞而獲,何必苦哈哈起早貪黑去幹一份拿不了多少薪水的辛苦工作。
貪婪讓他們爬不出這個深坑,也造成了貧民區糟糕的治安情況,偷竊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沒有哪個正經人會想到那種地方去。
信乃聽完啧了一聲:“那下午我也要去。”
裡見莉芳:“你去做什麼,他是上房修屋頂,不是做代理牧師,哪有時間分神照顧你。”
明明長得那麼好看,說話卻有夠毒舌的。
信乃運了運氣,還是沒忍住:“我不需要莊介照顧,他修他的屋頂,我去看看教會的孩子,不會亂跑的!”
裡見莉芳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卻到底拗不過他的堅持,答應了。
一旁扶黎瞅瞅兩人的相處方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有種父母包容孩子的寵溺感。
沒記錯的話他們不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嗎?之前信乃自己介紹的時候明明有說過。
扶黎眼珠子轉轉:一定有什麼是我沒發現的。
…………
一頓飯畢,那個叫濱路的女孩子上樓繼續學習去了,莊介要收拾廚房,而信乃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需要莊介額外照顧,硬是跟着擠了進去。
客廳頓時就空了下來,又變成了隻有他和裡見莉芳的情況。
對方一掃先前的視而不見,即使低着頭也能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這視線并不熱烈,甚至是冷淡的,但卻像一把銳利的刀要将他剖開看清内裡。
扶黎從若無其事假裝沒有發覺,變得無法忽視這道視線,他忽的合上書頁,擡頭直直迎了上去。
對方不閃不避,那雙美麗的灰色眼眸和他四目相對,扶黎看不出其中蘊含了什麼,或許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您好像一直在看我。”扶黎扯了扯眼前垂下的一縷半長不長的頭發,用發卡重新别了上去,“有事的話就直說吧。”
莉芳眼神有一瞬間的移動,落在那支發卡上,發夾通體銀色,其上一顆紫色寶石顔色潤澤飽滿,顯得很是俏皮可愛。
很少見到有男人會這麼大大方方夾如此可愛的小夾子,他不禁多看了兩眼。
扶黎晃了晃腦袋,那縷調皮的發絲被牢牢固定,沒有再在眼前礙事,而對面的男人依舊看着他。
扶黎選擇主動出擊:“是想問有關信乃的事?還是想知道我的身份?能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了信乃,不能說的自然不會說,至少暫時不能說,希望您能理解。”
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然,裡見莉芳的眼瞳微不可察地顫了下,下一秒他抿抿唇:“真是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有些事即便知道得不到答案,也不能就這樣放棄,總要試一下才知道結果。”
“那您得到那個結果了嗎?”扶黎依舊笑着。
裡見莉芳雙手交疊搭在膝上,坐姿端正挺拔,讓人想起直立的松,他道:“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答案。”
這是一句拗口且意義不明的話,但扶黎莫名明白了話中的意思。
對方沒有獲得有關自己身份的有利信息,這是失敗的結果,同時對方也清楚了自己會三緘其口,保留他覺得需要保留的信息,即使開口,說出的話是真是假也未可知,因此不必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