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困得不行了,你們繼續聊我先回去休息了。”扶黎揉揉眼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以免在回去了路上睡着。
莊介看起來想說服他留下來休息一晚,但或許是想起了之前扶黎都堅持要回去的事,便隻拿了提神醒腦的藥膏出來讓他塗在太陽穴。
綠色的藥膏聞起來一股薄荷味兒,呈半透明狀,塗上太陽穴後很清涼甚至涼得熏眼睛,跟風油精有點兒像。
“你怎麼回去?要送你嗎?”莊介跟着送到門邊,手裡提着打包好的炒鹿肉,讓他帶回去給阿福阿年嘗嘗。
扶黎穿好衣服伸手接過打包盒,笑着婉拒了:“我騎馬回去這麼點兒路也不妨事,你就待在家裡好好看着信乃吧。”
莊介:“馬?你去孤兒院那邊把馬騎回來了?”
“嗯,是啊。”扶黎推開大門迎着吹過來的風裹好圍巾,回頭道:“你們的馬還在那兒呢,有空就去領回來吧,孩子們有給馬喂草料,目前餓不着它。”
不過再過幾天就不一定了,他看着那邊的草料存貨不是很多,畢竟不是專門養馬的地方,一匹馬吃上四五天夠嗆。
莊介點頭應下,目送着他翻身上馬,黑馬一路小跑随後一個轉彎消失在路的盡頭,莊介這才轉身進了屋。
冬日的街頭空無一人,扶黎騎着馬穿過長長的街道,馬蹄一路踩出清脆的金石相交之聲,隻可惜路上隻有他和一匹馬,想要看見熱鬧的夜市街頭得往城中心那塊兒去,扶黎卻是越騎越偏,很快就連青石闆路都看不見,慢慢過渡了泥路上,兩邊也從商鋪民居變成了郁郁蔥蔥的山林。
這是回他城外房子的路,旅館再好也不如自己家舒服,有時間他還是更願意花上大半個小時回去,阿福阿年要是看見他老不回家又要念叨他。
出了城就沒剩多少路了,又騎了大概十分鐘,熟悉的房子羅闊終于出現在扶黎視野裡,檐下兩盞大紅燈籠在夜色裡閃着不可忽視的光亮,本來是很喜慶的顔色,但不知道是不是整個村子隻有這麼一座房子有紅燈籠,又或許是一些不可言說的故事元素,猛地打眼看去不僅沒覺得溫馨反而怪詭異的。
黑馬溜溜達達在房子前停下,不耐煩地仰頭打了個響鼻,四蹄也不安分地在地上踩來踩去,扶黎安撫地拍了拍它修長健壯的脖頸,又掏出兩塊方糖喂給了它,這才将這匹不知為什麼忽然鬧起脾氣來的家夥安撫下來。
“怎麼了,是沒吃飽嗎?”扶黎翻身下馬繞着它走了一圈,卻沒看見什麼外傷,看起來不是因為受傷情緒暴躁。
再看黑馬已經低頭在地上啃起草來了,這個季節山上的草大多枯死,漫山遍野都是枯黃的顔色,唯有這裡不知為何長了一排碧青碧青的草,看起來就青翠欲滴鮮嫩可口,黑馬吃得頭也不擡,也不撩蹄子打噴嚏了,看起來是真的因為沒吃好不開心,一吃上好的都顧不上生氣了。
“行吧,你就在這裡好好吃着。”扶黎叉着腰沒辦法地歎了口氣,黑馬甩了兩下尾巴,好像在說趕緊走趕緊走,别耽誤我吃東西。
扶黎又氣又好笑,使勁拍了下它的屁股這才轉身去敲門。
“笃笃笃”幾下聲音響起,門内的院子瞬間亮堂起來,好像有人瞬間點了好幾盞燈,随後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啪嗒啪嗒”一下一下快速踩着地面,門栓很快被卸下來,一張圓乎乎的小臉出現在門縫裡。
擡頭一看是扶黎,阿福臉上一下露出了笑模樣,他開開心心推開門,像隻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大人您竟然回來了,我還以為您今天也要在外面過夜呢。”他說着就過來牽馬,拉了一下沒拉動,又拉了一下還是沒拉動,馬還不耐煩地甩了甩繩,差點将阿福帶飛。
阿福連忙松開繩子,雙手叉腰氣呼呼道:“這馬怎麼這麼不聽話,它是想造反嗎?”
扶黎失笑:“你打擾人家吃飯,它可不得生氣嘛。”
“吃飯?”阿福奇怪地歪歪頭,下一瞬忽的叫起來:“啊啊啊!我種的紫花苜蓿,你知道在零下十幾度種東西多不容易嗎?我好不容易種活的,不準吃!”
黑馬理都不理,有這麼好吃的東西誰忍得住?嚼嚼嚼。
阿福氣得跳腳:“啊啊啊啊啊——”
眼看着一馬一妖下一秒就要幹起仗來,扶黎不得不插手,一手提着繩将馬從地上拉開,黑馬不開心地偏了偏腦袋,鼻子裡一個勁兒噴氣,仿佛在說:幹什麼!幹什麼!
“行了啊,吃這麼些差不多了。”扶黎捧着馬腦袋不讓它偏來偏去地鬧騰:“這次吃光了下次吃什麼,你留點兒再長長才能吃得長長久久,不知道可持續性發展嗎?”
黑馬才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一個勁兒扭動着,試圖擺脫固定在自己腦袋上仿佛鋼筋一樣的手,然而力有未逮,被硬生生拖進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