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到自己新收的大徒弟面前,學着剛剛阿良老師的語氣,搖頭歎息起來,“孺子不可教也”
龍遷倒沒有生氣,他隻是抖了抖手上剛順利默寫出來的詩詞,一臉自豪地反問這位小夫子,“這麼長的課文,你個不愛學習的小文盲,你默寫的出來嗎?”
阿墨卻沒有像之前跟他争辯時那樣炸毛,反倒挺起小胸脯,驕傲道:“小生可是文學裡誕生的書靈,詩詞,哼,這世間就沒有能背得過小生的存在。”
這話别說龍遷了,其他三人也都不太相信。
畢竟早讀前的阿墨可是磕磕巴巴的背了一小段錯漏百出的琵琶行,然後被龍遷氣到跳腳的程度。
面對大家的不信任,阿墨勢要奪回自己的尊嚴。
他說來就來,跑到龍遷堆疊的書堆旁凹了姿勢就開始背。
從《論語》十二章背到《墨子》兼愛非攻篇,從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背到李白的《将進酒》。
全程流暢,情感飽滿。
最後他似乎還不滿足一般,甚至還自己給自己加難度,背起了《老人與海》(節選)。
剛開始,四人小分隊還隻是湊熱鬧的心态,頂多好奇一下阿墨如何在這短短時間内就能有這樣大的進步。
可等到《老人與海》(節選)出來,大家就從好奇變成了驚訝。
龍遷嚴肅地翻開課文,一字一句地對照着。
最後震驚地朝另外三人點了點頭。
真的分毫不差。
“哇!”
四人小分隊發出震撼的聲音,孟黎雖然遺憾自己不能親眼瞧見這樣的場景,但隻聽轉述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阿墨對上四雙崇拜的眼睛,驕傲地鼻子翹上了天,“如何?我墨夫子可實至名歸?”
“名歸名歸!”龍遷一改之前的不情願,滿臉寫着贊歎,“你那麼厲害,當然可以當老師。”
姜甯也眨巴着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認下了這位小夫子。
他們精怪就是這麼慕強,隻要比自己厲害,那就一切都好說。
林書渝本就覺得好玩,如今瞧四人小分隊裡一半人都認下夫子了,她自然也要湊這個熱鬧。
隻是認老師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察覺到自己放在桌下的手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是孟黎。
林書渝奇怪地朝他看去,卻隻看到他遞過來的小紙條,
[我感覺阿墨在作弊]
林書渝:“?”
這該怎麼作弊?
孟黎都瞧不見阿墨的身影,也沒辦法完全猜到對方作弊的辦法。
他隻是根據這幾次跟阿墨的相處,覺得以他孩子氣的性子,如果有這個能力,剛開始就不會被龍遷氣到炸毛,反而會第一時間用出來,然後像現在這樣得意到止不住笑才對。
但孟黎畢竟沒有證據,況且這隻是一次朋友間的玩鬧,沒必要太較真。
隻是他瞧出了林書渝湊熱鬧的心态,這才悄悄告訴了她這個猜測。
林書渝雖然想不到這該怎麼作弊,但就和孟黎無條件相信她一樣,她也無條件相信對方。
既然孟黎說是作弊,那阿墨肯定有什麼作弊的技巧。
帶着答案倒推回去,就會發現線索其實很明顯。
林書渝仔細觀察了一番阿墨,果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這個小家夥背後靠着的書本鼓鼓囊囊的,可不像是普通書頁平整的模樣。
趁着阿墨因為龍遷和姜甯的誇贊而高興得找不到北,逐漸離開那堆書堆時,林書渝眼疾手快地将可疑書本抽出來,并快速翻開。
瞧清楚裡面是什麼後,林書渝睜大了眼睛。
這作弊方法也太樸素吧!
隻見裡頭趴着個跟阿墨一樣大小的小家夥,顯然剛剛是他在悄悄提醒阿墨背書。
雖然個頭一樣,但他的穿着與阿墨格外不同。
繁複蕾絲花邊的重工睡袍,配上他淩亂的黑短卷毛,像哪幅油畫裡出來的中世紀貴族,偏偏他又長了張極正宗的東方面孔,東西氣質在他身上完美糅合。
藏身的地方被發現,這小家夥沒有半點驚慌,反倒不耐地皺起眉頭,冷聲呵斥道:“無禮的家夥。”
正因為龍遷和姜甯的吹捧而飄飄然的阿墨耳朵突然一動,聽到背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等他奇怪地轉頭瞧去,就看到自家最最好的小夥伴像故事書裡描繪的那樣,被邪惡的人類連人帶窩的抓住了,現在正可憐無助地看着他。
眼拐又愛腦補的小家夥頓時吱哇亂叫地沖着林書渝跑來,
“啊啊啊啊啊! 是我要阿頓幫忙的!你們要怪就怪我,快放開阿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