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看到楚清妍不可置信的臉，方瑜都同情起來了。

這人居然當真以為憑她自己可以瞞天過海，這麼多年從來不懷疑當年那事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真相。

不知該說她太高看自己還是太小瞧他們這群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家夥了。

“當年你做得确實還算有些小心思，隻是太巧了，我都能看出不對勁，掌門他自然也能看明白。”

底下弟子說什麼八字沖喜的話他們這些見過各種風浪的老家夥們怎麼會信，傳言一出來，偏偏就出現了一個生辰八字皆利高昭的小孩，怎能不讓人懷疑。

隻不過一開始她沒想到楚清妍身上去，畢竟那時她才十三歲，所以一開始懷疑的其實是有人借楚三娘的手，利用孩子謀算什麼。

但真查到楚清妍身上時，她對這個看似無害的小丫頭瞬間厭惡，說什麼也不肯讓她進穿雲峰。

還是高華一直勸自己，勸到最後她都發脾氣了。

“不行，那小孩太重，現在敢設計你，以後就敢設計同門，勾心鬥角，敗環風氣。”

“我穿雲峰絕不會收這樣的人。”

見她放下狠話，高華面露無奈。

“她隻是個孩子，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不管怎麼說我都答應了那丫頭，而且這孩子确實有點福運在身上，你也看到了，昭兒在她來了之後也是一天天好起來了，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昭兒的份上，你就收她為徒吧。”

“那是你答應的，”她不為所動，“我穿雲峰弟子雖不算天資卓越，但也是心思澄淨，她若進來，得烏煙瘴氣成什麼樣子。”

她當時那般決絕甩袖而去，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同意了楚清妍入門。

在她救了茹蘭後，高華再次找到自己說起這個事。

一開始她還是不耐煩，直到高華說了一句。

“你知道蓮花池有多深多寒，就該知道她是搭上命去救的茹蘭。”

“茹蘭無需做什麼便被你養在膝下，而她付出性命隻是為了個入門的機會，哪怕這樣你還是不看她一眼。”

“方瑜，你怎麼變得如此狠心了？”

“茹蘭養在我身邊？”她冷笑，冰冷的眸子燃起火焰。

高華也想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臉懊惱，但方瑜沒放過他，

“她為什麼不承歡父母膝下而在我身邊，你不清楚嗎？”

“高華，這是宗門欠她的！”

她和高華和魏茹蘭的父母都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人間妖獸爆發，他們被派去斬殺妖獸，在那次行動中，魏師兄師姐們為了保護他們雙雙犧牲。

妖獸兇惡殘暴，甚至到最後她連夫妻二人的屍體都沒找到，隻剩一個年僅三歲的幼兒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

“師父，爹娘去哪了？”

面對魏茹蘭的詢問，她隻能哄着騙着，直到魏茹蘭稍微大一點才敢告訴她真相。

這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處，此刻被高華為了另一個女孩突然拿魏茹蘭來說事，當即怒不可遏。

當年的事以這種方式再次展露在二人面前，是誰也不能承受的痛。

高華低着頭不敢看她。

沉默的空氣在二人之間圍繞，誰也不肯打破。

直到看到高華頭上不知何時生起的幾縷白發，她眼睛忽而像是被刺了下，下意識挪開眼。

原本一心怒火漸漸熄了下去，那場暴亂中死了太多人，不僅魏師兄師姐，還有當時的掌門，高華的師父。

掌門一死，宗内事物無人接手，還好前掌門早早就定下高華為繼任掌門。

他死後，高華被迅速推上首位，将傷痛之後的青禾宗料理得井井有條，也是經曆過大傷亡之後的宗門能恢複得這麼快的原因。

在她和衆弟子沉浸在失去同門、親人時，高華甚至連悲傷都來不及，便趕着處理宗内各項事務。

這麼些年，很辛苦吧。

各項複雜心緒在心間湧動，方瑜抿着的唇終于松了一點。

“我答應你，讓她入門。”在高華錯愕的眼神下，目光不善的補充道。

“不過她若是動了一點歪心思，我會立刻把她逐出門，到時候你可别來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