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劍仰身躺在廢墟上,周圍都是雜亂的石塊,臉上的面具早在之前掉落,露出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發絲淩亂,眼眸緊閉。
楚清妍很快就注意到他身下的血迹,血迹将碎石浸染,還有向外擴散的趨勢。
鮮豔無盡的紅讓她感到心慌。
顧不得自己受傷的手,連忙去翻動,想看看他背部什麼情況,卻怎麼也翻不過來,頓時急的滿頭大汗,還是闫澤龍看不過去過來幫忙,和她一起把淩劍翻過來。
淩劍翻過來,背部的傷口暴露在風中,楚清妍頓時慌亂。
怎麼,怎麼會這麼嚴重?
淩劍背部的衣服被長長劃開,從肩頭被人一劍劃到腰下面,深可見骨,蒼白的皮膚分成兩邊。
像是憑空在雪地上斬開一道溝壑,溝壑内血流奔騰不息,皮肉凹凸成壁,隐約可見紫色的電光閃爍其中。
與這道猙獰的傷口相比,旁邊被刺穿的傷口看起來都微不足道了。
那道刺穿傷,她大概能想到是因為保護自己被魔修襲擊的,但是這道橫穿整個背部的溝壑是怎麼回事?
血流依舊從傷口中源源不斷流出,她顫抖着用手去捂,想讓它不要再流了,血流穿過指縫蔓延到手背,很快手掌變得血紅,沒有一絲空白的縫隙。
闫澤龍歎了一口氣,手中黑霧翻湧,向地上的男人包裹了上去。
黑霧靠近淩劍後,迅速被吸收,楚清妍這才反應過來,血紅的雙手從背部擡起,洶湧的靈力輸進淩劍體内。
血流的速度似乎慢了些,但還是往外流着,同時她發現淩劍身上的魔氣開始外洩了。
闫澤龍和她輸給淩劍的靈力,并不能阻止他體内黑色的魔氣一縷縷往外散,飄到體外後瞬間像是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闫澤龍搖頭。
“沒用的,光憑我們兩個救不活他的。”
這男人實力本就強悍,體内的魔氣必須要一個同等實力的魔修維系,再想辦法施救,或者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同等的實力的魔修去哪裡找?
擡眼望去,一片廢墟上隻有他和闫清妍,黃沙漫漫,塵煙四起,荒無人煙。
他因為闫清妍的事一直打得心不在焉,也就第一時間注意到那個白發仙君沖進‘山河卷’的事,那玉石俱焚的氣勢讓他瞬間感覺不妙,當即便找了地方躲避,随後洞頂怪叫聲和爆炸聲一起響起,洞穴就塌了。
因為躲避的及時,沒有被岩塊砸到,但其他人就沒這麼好運了。
又掃了一遍煙塵下斷裂的石塊,還是隻看到幾具被石塊壓着的魔修屍體,淡漠收回目光。
楚清妍聽不到他在講什麼,那些散開的魔氣也像是沒看到般,隻是執拗的給靈劍輸送靈力,哪怕丹田已隐隐有幹涸之勢,好似隻要這樣就能避免淩劍死亡的結局。
“他傷勢太重,再加上還給你輸靈力,已是無力回天之象,你這樣不過是把自己也耗死,救不了他的。”
可身側的女人依舊直着眼,藍色的靈力像是不要命地往男人身上運過去,像是壓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闫澤龍閃過不耐,收回手。
他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救闫清妍也不過是因為老娘的囑托,現在更不願意把精力浪費在一個必死之人上。
楚清妍呆呆地看着淩劍背上的傷口,沒注意一旁的闫澤龍收了手。
或者說她現在什麼也看不到了,隻是緊緊盯着背部傷口的血流,希望它流得再慢些。
事實上也确實慢了些,慢到最後都快停住了,她才意識到什麼。
看着被濃烈的黑霧從深長的裂口湧出、消散,而傷口裡的血确實停住了,但到底是停住了還是因為身體裡沒有可流出的血液了也不好說。
魔氣咕湧出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靈力比起湧出消散的魔力簡直不值一提。
淩劍的手越發僵直,不複原先的柔軟。
楚清妍終于停了手。
闫澤龍看她這樣以為她想明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看中這便宜妹妹,但老娘的話不能不聽,于是也隻好端出個兄長模樣,假惺惺勸道。
“他的傷勢是良圖城主蕭赤雲所傷,你也知道她那把劍,向來厲害。”
“為了救你,他大概沒注意到雷鳴劍,所以就這樣了。”
“人死如燈滅,你不如……”
後面的話她沒有聽進去,隻道原來還是為了自己才傷成這樣。
他怎麼會不知道身後蕭赤雲虎視眈眈。
不過是,為了救她。
說不清是悲傷還是憤怒,楚清妍小心翼翼避開傷口把淩劍抱進懷中,目光渙散。
在最後的時光裡,她隻想好好抱抱他。